另一個主審官是刑部尚書張子麟,此君在河南當知府時,政績全國第一。在山西當參政時,開倉放糧,救活萬民。在湖南當巡撫,賑濟四十萬災民。升任刑部尚書之后,拿皇親國戚開刀,剛正不阿,后來被譽為“一代刑名之祖”。真實情況不知,反正史書是這樣評價的。如此剛正之人,居然想給鐵案如山的主謀脫罪!
這兩人是怎么斷案的?在幾個主犯都認罪的時候,說他們只是從犯而已,還整出“情重律輕,難以常例處之”的判語。
刑部和都察院想要糊弄了事,大理寺當然不干啊。
大理寺的主要職責,就是復審各種重大案件,這出了問題是要背鍋的!大理寺卿張綸都氣炸了,各種審判結果被否定,三法司會審居然無法結案。
張綸也不去會審了,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居然只扔幾個實習生過去糊弄。他想一直拖著,把案子鬧大,鬧到沒人敢捂蓋子的地步。
于是乎,金罍和常倫這兩個最高法院實習生,近幾日親身經歷了此樁大案,把大明官場的黑暗面看個徹徹底底,同時也得罪了好幾個朝中大佬。
歷史上,金罍、常倫二人的仕途,估計就是因為此事受到嚴重影響。
聽完兩人的一陣抱拳,王淵突然笑問:“張棘卿(大理寺卿張綸)讓你們來的?”
“你怎么知道?”金罍非常驚訝。
王淵說:“我的殿試文章,張棘卿可是畫圈呢,怎么也要報答一二。”
常倫拿出一份奏疏,說道:“張棘卿連續上疏陛下,奏章都被司禮監和內閣扣下來。他也沒別的意思,只想請你把奏章遞到陛下手中。”
王淵問金罍:“你未來岳父(靳貴)怎么說?”
金罍答道:“讓我別管,此事牽扯太大,但家岳也對都察院和刑部非常不滿。”
文官集團真不是鐵板一塊,曾經給王淵殿試文章畫圈的楊一清和張倫,這幾個月接連跟楊廷和鬧矛盾。前者因為改革問題,已經辭職兩次;后者堅持司法公正,也準備辭職來威脅了。
而金罍的準岳父靳貴,也跟楊廷和不是一黨的,嚴格來講屬于帝黨和李東陽黨。
王淵收下那份奏章,笑道:“明天我正好要進獻千里鏡給陛下,順手遞個奏章也無所謂,但你們千萬不能往外說,否則我就要被某些重臣嫉恨了。”
金罍和常倫同時發誓:“若干泄露任何一字,天打五雷劈!”
顧應祥也覺事情重大,跟著發下毒誓。
王淵覺得可以跟王大爺加點料,送兩個學生過去,便說:“二位賢兄,可知陽明先生的心學?”
“略知一二。”金罍、常倫道。
王淵笑道:“改日恩師講學,兩位賢兄何不去聽一聽?”
常倫和金罍沒鬧明白,但也不好推辭,都點頭說:“愿意一聽教誨。”
以王大爺的水平,應該能忽悠他們拜師吧。
大家一起玩團體唄,私下里以心學圈子為中心,朝中暫時可以結交楊一清和張倫。
有朝一日王淵執政,楊一清絕對是改革急先鋒,而張倫堅持司法公正也令王淵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