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反復核對之后,還是只看到了一百零二個窯洞。
乾清宮在西山有七十個窯洞。這事他倒是清楚,整個西山有近六百窯洞,乾清宮的窯洞的煤炸,多數都給了內監兵仗局和工部打鐵用,算是皇莊的一部分。
王文政看著座椅再看著酸梅湯,覺得自己的爺,今天有些怪。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魏良卿的爹很貪,他都沒告訴魏珰,臣和七個百戶一起去的,到地方才知道,這廝手底下二百多座窯洞,多數都是他自己挖的洞,也沒個地契,在魏良卿那邊還有一個賬本,那才是真的。”
“這廝的窯洞違規營建不說,撐洞子的木頭都是朽木,動輒塌方,壓死人后,魏良卿仗著自己是魏珰的侄子,一條人命半兩銀子就把事給擺平了。”
“而且很多采煤的都是黑戶,也沒地方告狀,本來宛平、大興兩個縣,就不歸順天府管,那的老百姓都管魏良卿叫沒良心,聽說魏良卿死了,都點了萬響的鞭炮慶賀。”
順天府一府二十二個縣,京城和宛平、大興不歸順天府管轄。
“你先喝口酸梅湯,潤潤喉嚨,信王妃給朕熬得。”朱由檢接過王文政手里的賬目,也不顧著上面都是灰土將厚重的賬本放在了桌上。
王文政還是不敢,說道:“臣怕臟了萬歲的碗,一會兒回去了我再喝碗水。”
朱由檢一聽,嗤之以鼻的說道:“屁話!朕讓你喝,麻溜的趕緊喝,哪來這么多事?”
以前,朱由檢覺得近侍們竭盡所能的干活,這都是理所應當。
現在他可不這么認為,這些近侍多數把命賣給了自己,一輩子連自己個好臉都得不到,那才是過分。
他拿起賬本琢磨了半天,越看火氣越大,碰的一巴掌拍在賬本上。
“這群……咳咳。”從礦區拿來的賬本,再加上北京城特有的沙塵,賬本上都是灰塵,一拍灰塵驟起,煙霧蒙蒙。
“萬歲?”王文政放下了碗疑惑的問道。
朱由檢揮了揮手,把煙塵揮散說道:“一千一百座煤窯洞,一年光壓死就能死上千人!采一斤煤才給一文錢,采夠五十斤才給結錢。運到燒煤行,也只給抬煤夫一文錢的運費,他們就賣六文錢,閹黨又不收礦稅,黑不黑心呀!”
朱由檢非常憤怒的說道:“王伴伴,你說他們黑不黑心!”
王文政看著萬歲氣的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怯怯的說道:“額,黑。”
其實還有更黑的,很多的窯民都是按日頭付錢,壓根不是按斤兩付錢,魏良卿的煤田還是為了搶窯民上工,才開始計斤,魏良卿的煤田也是缺斤短兩。
“魏珰干什么吃的,在他這就是將近一半的瞞報!多數都是強占,盜采!”
一千一百座煤窯洞,只有不到一百座有地契,其他都是侵占,而且侵占的不僅是百姓,還有皇莊。
這還在朱由檢的預期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