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剛才場上氣氛挺好,可事實上,就以你那種態度和問答。董卓表面上不會說啥,扭頭兒就會斬草除根,你信不信?
亂世滾滾,大浪淘沙,能留下名號的不管梟雄奸雄,真以為都只是吃干飯的?
你想想剛才董卓,剁那西涼兵時都不眨眼,好不好?......
但盡管心中在縱情哀嚎狂吼,可他也清楚,像何咸那樣的讀書人,精神上有潔癖,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當下,何瑾又趕緊急中生智,搶在何咸前裝出一副扭捏的樣子,道:“董公,那個......兄長已有官職在身了,再提高半格也沒啥意思。不如......”
說著,他就向董卓撲閃了一下眼睛,還害羞地搓了搓衣角,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客官,你看奴家如何呀?......
董卓見狀,一下就被逗笑了,同時也大喜過望。
畢竟在他看來,何咸不過一讀書讀傻了的腐儒。跟圓滑機靈、智謀深遠的何瑾比起來,簡直有如云泥之別。
然,然而!.......又是那該死的李儒,關鍵時刻又搶在了董卓前面,開口道:“明公,長幼有序,名分有別。”
“舉薦何議郎乃是為了讓世人知曉,何董兩家同氣連枝。何況二公子聰慧有謀,智勇兼備,但總歸年少名微,也不急于這一時。”
這話,一時讓董卓陷入了沉思:不錯,先將何家拐上自己的船,何瑾還不就是自己碗里的肉?
可就在這個時候,看著堂上這一幕的勾心斗角,何咸卻已忍無可忍,忽然變色大喝道:“夠了!......”
一聲既出,滿堂嘩然。
董卓更是一驚之下,下意識地摸向了刀柄,細眼當中立時殺機盈溢,神色極為不善。
何瑾也一顆心都要跳出了胸腔:千算萬算,只防著殺人魔王董卓和毒士李儒。卻沒想到會功虧一簣,輸在了穿越過來太倉促,兄弟沒來得及磨合這一環上。
此非戰之罪,是......老天你他娘的在玩我啊!
然而,就在他徹底絕望的時候,忽然又聽何咸繼續呵斥道:“瑾弟你太不像話了!先父不祿,喪期未滿,正當是你我守孝奉節之時。你卻如此忘本,貪戀權勢,還有何臉面自稱何家子孫!”
這話一出,不止是董卓李儒,就連何瑾也沉默了。
要知道,華夏民族向來注重身后之事,尤其在漢代這等以儒孝治天下的時代,更是視為頭等大事。
這不僅關乎一個人的品節操守,甚至還扯上了順天應命的玄學范疇,上升到了政治社稷層面的高度。
董卓再窮兇極惡、跋扈驕縱,可面對千百年傳承的共識理念,也是無計可施的。
這時何瑾就忍不住怪異地看了何咸一眼:哥,你好像也不是一位純正的憨憨嘛,還是有些聰明的。
只是這聰明......怎么說呢,用的根本不是地方,只是些小聰明。
這個理由的確能阻止眼下的董卓,可以后呢?老想著躲啊逃的,當縮頭烏龜......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好不?
算了,反正今日這鍋飯已煮成了夾生飯,只能先這么湊合著吧。
當下,他也只能慚愧地向董卓施了一禮,致歉道:“董公,在下無狀,得意忘形,萬望董公恕罪。”
董卓也興致蕭索,厭惡地瞟了何咸一眼,揮手下逐客令道:“汝等先退下吧,老夫還有他事要忙......”
兩兄弟當即躬身,施禮告退。
而走出堂門的時候,何瑾便看到那個青鋒面相的將領,還在門口候著。但此時他心事重重,只簡單向那人行了一禮,便愁眉不展地繼續離開。
然而,還沒走上兩步,就聽堂中有人高聲喚道:“司空有令,傳假司馬張遼張文遠入堂拜見!”
“張,張遼?......”何瑾一下就停住了腳步:竟然是未來曹魏五子良將之首,自己剛才......就這么給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