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和李東陽等人有點期待,此子性情謹小慎微,不敢得罪大臣,究竟會彈劾誰。
嚴成錦托著下巴,時而又筆走龍蛇。
“臣寫好了。”
是兄弟,就讓我插一刀。
他彈劾的,正是朱厚照,太子與自己以兄弟以相稱,今日被弘治皇帝和百官相逼,實屬無奈。
弘治皇帝還不知他要彈劾誰。
蕭敬把疏奏呈了上去,看到疏奏的時候,弘治皇帝臉都綠了,直勾勾地瞪嚴成錦:“太子懈怠學事,滿朝文武都知道,不用彈劾。”
李東陽方才還高興,一聽彈劾的是太子,臉漸漸黑下來,怒其不爭。
這個家伙還是不敢邁出第一步。
嚴成錦和太子沆瀣一氣,朱厚照才不在乎別人彈不彈劾。
弘治皇帝面色古怪,嘆息一聲:“實在不敢,你就從朕開始彈劾吧,朕恕你無罪。”
言官彈劾皇帝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御史,上彈天子,下彈百官。
嚴成錦面露難色:“陛下的勵精圖治,朝野清明,天下民富國安,臣……實在找不出來任何瑕疵。”
“朕讓你彈,你就彈!”弘治皇帝怒了。
冤枉啊。
千古奇冤啊。
皇帝竟然逼著自己彈劾他,說出去沒有人相信,可這等千古怪事,就落到他的身上了,嚴成錦委屈,突然覺得他比孟姜女還倒霉。
弘治皇帝也是經過了深謀遠慮,用人不能發揮其長,還不如不用。
此子有才華,就是太過慎重了一些,有時候在這小子身上,隱隱能感受到,朱厚照那種氣人的感覺。
“你終究還是缺乏膽氣和歷練。”
嚴成錦拿起筆,硬生生地又寫了一封疏奏,呈了上去。
弘治皇帝看了看,直皺眉頭,這個家伙,叫他彈劾自己,還是不敢。
這回更甚,連彈劾的人他都不認識了。
“朝中大臣,可有叫馬玠的人?”
李東陽想了想:“官中并無此人。”
弘治皇帝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家伙彈劾的,是個平頭百姓,正當他納悶時,馬文升卻打了個寒顫:“馬玠是犬子,嚴大人怎么會知道我兒?”
嚴成錦目光閃爍,期期艾艾:“我瞎編的。”
胡說什么呢,瞎編能把我兒名字編出來?
馬玠無官無祿,說不上彈劾二字,嚴成錦真正意指的人,正是他爹馬文升,慎重起見,才從馬玠下手。
馬文升七竅生煙,這個家伙太氣人了,正欲辯駁的時候。
嚴成錦又遞上來一封彈劾疏奏。
弘治皇帝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嚴成錦終于交出一份令他滿意的答卷。
“你要彈劾兵部尚書馬文升?”
全場鴉雀無聲。
馬文升氣得跳腳,陛下讓你彈劾他,你又彈劾本官作甚?
弘治皇帝含著笑意:“不過是練習,只是說了馬卿家教子無方,無礙,不必動氣。”
教子無方畢竟是家事,比起徇私枉法,擅役鄉民之類的差遠了。
馬文升卻不樂意了。
他也是個暴脾氣,有話當面就說,絕不藏著掖著。
“就算是練習,嚴大人又怎么會知道犬子的名諱,這分明是一場有預謀的練習。”
李東陽等人也覺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