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干什么……
這算是在向她主動解釋?
一個城府詭譎的人,這么干脆地坦誠自我?
哼……
見她不說話,葉凡沉默片刻,目不斜視、動作平穩利落地再次翻開《孫子兵法》,從里面又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條,轉頭再次看著她。
“這樣的東西,我會寫三張。這是第二張。”他將紙條夾在長指間,眸光湛湛地望著她,“看嗎?”
一個月前。
那還是初冬,柳夢雪剛到h公司集團報道。
坐落于h市西郊的綠苑療養院,仿佛早早被冬的氣息填滿,河畔樹葉凋零,碧綠的水面也透著寒氣。
愛達董事長徐庸就住在河畔的一座獨棟小樓里。趁著有陽光,護工和助理把坐著輪椅的他,推到屋前的草坪上,曬著暖暖的太陽,喝一杯熱騰騰的清茶。
很快,老人期盼已久的客人,終于到了。
年輕的男人終于褪去了軍裝,然而穿著休閑裝的身影,依舊比尋常人還要挺拔英武,在綠茸茸的小山坡上,投下筆直的剪影。
“爸。”他在徐庸的輪椅前站定。明明已經長成成熟穩重的男人,卻依舊如少年時期般惜字如金,目光也依舊深沉平靜。而在商場縱橫數年的精明父親,也一如既往看不清這個兒子的心。
徐庸卻有些感傷,拍拍自己身旁的長椅:“坐吧。”
簡短的聊了幾句。徐庸問清他的確已退伍,也已說服在軍中位高權重的外公,同意他棄伍從商,不由得心中暗暗欣喜不已。
而葉凡更多的是詢問助理和護工,父親的身體狀況。得到肯定答復后,只淡淡點頭,亦未見太多情緒反應。
徐庸到底老了。老了,心境也就簡單了,所有的興趣和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于是笑著問:“為什么這次肯回來接手愛達?”
葉凡親手推著輪椅,將他推到無人的一棵大樹下,這才答道:“大哥生前,曾跟我有過約定。”
聽他提到三年前車禍逝世的長子,徐庸不由得心頭一痛。他知道因為父母離婚,兩兄弟自小分開,但感情一直很好。如果說能有什么人走進這個沉默寡言的二兒子的心,大概就是他的長兄了。
“什么……約定?”徐庸的聲音有點啞。
葉凡站在他身后,鴨舌帽遮住了他的眼和表情,淡淡的嗓音,卻是字字千鈞:
“如果他有事,我來保愛達。”
所以他歸來。
君子一諾。雖然生死相隔、困難重重,待他披荊斬棘、縱橫捭闔,開出一條血路去赴約就是了。
父子倆都沉默了一會兒,葉凡再次開口:“我有三個條件。”
葉凡走后,徐庸還久久地坐在樹下,沉思。
身后的助理試探地問:“董事長,您在擔心?”
徐庸卻笑了:“不,只是有點感慨。”
想著他三個苛刻的條件,就讓人忍不住感慨啊。
雖然他是他的兒子,還是個忠誠孝順又重諾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