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相信,換做是任何人來了,都無法再去相信面前這青年,到底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的了。
“您不用信我。”
徐小受推心置腹,突然話音一剎,頓了一下,“你看我眼睛。”
守夜抬眸望去。
徐小受的眸子清澈,就像一潭無魚的池子,清可見底。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可守夜這一下,突然覺得徐小受的心就似汪洋大海。
區區這么一扇窗戶,能窺得一角。
可其余遙遙萬里海域,以及一角冰山之下的另一面真容呢?
若是在以往,守夜自信能捕捉到任何一個不諳世事的青少年的心理,絕對無比準確。
可面對面前這青年,他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勇氣。
“老夫看不透你……”
守夜無力的說道:“所以,老夫再也不會相信你的半句話,不,一個字,哪怕是任何一種語氣!”
“我……”徐小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跟老夫走吧,有什么需要狡辯的,紅衣的囚獄會給你開放,你先前的所言所行,都將成為你任何說辭的最后鑒證。”
守夜拳眼一緊,此方天地便是直接被黑暗籠罩。
在這個時刻,在自己完全已經失去了對面前人的判斷之力后,他唯一能選擇的路,便是依照初心,將徐小受給帶回去。
紅衣囚獄之中,總歸是有很多時間可以交心的。
要說……
等去了之后,再說不遲!
“我說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徐小受搖了搖頭,“辛咕咕是我朋友,所以我救鬼獸;魚知溫是我朋友,所以我也沒殺她。”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出于我的本心,不想和任何勢力扯上關系,也不想被世俗與無論是誰的片面之詞所惑。”
“用自己的眼,走自己的路,僅此而已!”
守夜聽得甚是感動。
你小子,和這幾個勢力的牽扯聯系,還少么?
他手一擺:“徐小受,老夫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在城主府的門口,遇見了你。”
倘若沒有你,那一頭鬼獸……
守夜沉重的閉上了眼睛。
“不,那不是錯誤。”
徐小受斬釘截鐵:“那是幸運!”
“……”
場面安靜了許久。
守夜緩緩伸出了手:“莫要再掙扎了。”
“我不掙扎。”
徐小受翻手就掏出了路軻的人型冰雕,“你要抓我,我就捏碎它。”
守夜:???
他嘴角瞬間再度抽搐起來,面色青筋都直接暴起。
徐小受……
好你個徐小受!
老夫就說,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脾性相近的兩個人?
在古籍空間之中,早就應該要將你拿下了啊!
“我沒殺他。”
徐小受懇切說道:“我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大家,說書人你們搞不定了,我的朋友要死了。”
“我能怎么辦?”
“我也想要自己一個人茍活,可我發現,我做不到哇!”
“我站了出來,可是……”
徐小受無力望天,“可我就一先天,你們會聽我的話么?我有想法,你們會讓我實施么?我敢喝住說書人,你們能讓我嘗試么?”
“我只是想要一個結果,好的結果,僅此而已。”
徐小受吞咽著唾沫,點頭道:“可以嗎?”
“不可以。”
守夜卻搖了搖頭。
他理解,他感同身受,可他也怕。
他怕徐小受還是那個徐小受,亦或者徐小受已經不再是那個徐小受。
他怕被騙。
他被徐小受,心口不一!
“跟老夫走,等一切的事情都解釋通了,如若你沒有嫌疑,老夫定然可以保住你……”
“你放屁!”
徐小受突然叱喝出聲,話語一頓,又致歉道:“抱歉,我口不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