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經文念完,夏極又開始誦讀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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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快。
未幾,經已誦完,雪已轉緩,天依陰沉。
皇子臥于佛手之上休息,神態自若,柔和安祥,雙瞳半開半閉。
而受他**的眾僧只覺頭痛欲裂,
有一些無法承受而瘋了,
有少部分依然緊守靈臺、維持著原本的禪心,
然而還有的則是在這一夜已快完成精神上的轉變,見空就是其中之一。
見空看著那如臥睡佛陀的皇子,忽地心跳加快,他聽了一夜法,起初是阻礙重重,心猿意馬,心中各種念頭如是兩軍交鋒,廝殺連連,但很快他心底的念竟然隨了那皇子誦讀的法,之后,他越發感到心底舒暢,宛如再無執迷,再無困惑。
然而,卻還有最后一道屏障阻礙著他,讓他只要想起,就會呼吸困難猶如溺水。
他往前一步,跪拜叩首道:“禮敬我佛,請佛示誨為何......萬事皆空?”
他這句話也是許多“覺醒”了的僧人的共同疑惑。
這些僧人都期待著答案。
“錯了。”
淡淡的聲音回傳而來。
見空一臉茫然。
那聲音又示誨道:
“萬,事,皆,允。”
四字緩緩而出,
只改一字,
但卻成了滾滾雷音,
如當頭棒喝,
似醍醐灌頂,
這四字驟地化作狂暴猛獸、洶涌怒濤沖闖入了見空的全部腦海,一切精神,一切意識,一切過去,碎滅了他最后的那一層阻礙。
他忽地明白了自己為何恐懼,明白了自己為何數十年不得寸進。
只因為他原本誦讀的不是他的經,他叩拜的不是他的佛,心境堵塞,如何再進??!
他深深低伏,叩首,一個叩首之間,許多念流過。
再抬首,他已不是過去的他。
他迎來了新生。
見空雙瞳之間閃過一抹紅芒...
隨后,起身,運勁,驟然向著身側的僧人出手,那些僧人依然皺眉、未曾開悟、未曾領會這新佛的意。
他們既然無法迎來新生,那么便迎來毀滅吧,佛徒既在此,何須佛陀出手?
緊接著...
佛像之下,又是一陣廝殺,一邊是信了夏極的雷音寺僧人,一邊是維持原心、依然恐懼的僧人。
然而,兩邊精神氣完全不同,前者很快完成了對后者的誅殺,然后又向著四周走去,想看看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夏極并沒有去注意這些殺戮,事實上他說完那四字,就累的睡著了。
如今,他只是努力地去維持著一個佛陀臥睡的姿勢,如果可以,他想呈大字舒服地躺著,然后睡到自然醒,或者被一個嘰嘰喳喳的妹妹吵醒,也不是不可以。
冬雪爛漫,是賞梅煮酒聽曲兒的好時光,再一擲千金打賞個中意的女戲子帶回暖床,那就更好了,但這些與他真的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他是此方魔佛,睡在漫天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