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鄧覺道:“八公主說殿下是殺劫里的貪狼,亦是孤星,而在殺劫尾聲,注定了會...會灰飛煙滅。
老夫并非背信棄義之人,不想看著殿下如此。
所以,老夫想請殿下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次八公主找了老夫,若不是老夫應了,便是其他人來了,其他人來定然不會放過殿下,即便殿下勇猛,當世無雙無對,能夠擊退一支軍隊,兩支軍隊,三支軍隊,那么更多的呢?殿下可能一直打下去?”
已入軍隊的南宮合驟地怒道:“鄧覺,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鄧覺不理他,而是道:“老夫只是想給殿下一個選擇,
以殿下的力量,帶著九公主離開皇都,哪兒去不了?
若是安心藏在一處,誰又能找殿下麻煩?!”
南宮合咆哮道:“鄧覺,九公主是定了聯姻的,你大膽!!”
鄧覺依然不理他,繼續道:“殿下若是覺著老夫做的不對,老夫一家還在城中,殿下可用空蟬那孩子,還有鄧家老小來脅迫老夫,老夫...”
夏極反問:“誰能囚我?”
“老夫不知。”
“我只問一句,你可曾叛我?叛了就是敵人,沒叛就拿下南宮合。”
夏極等了三秒,鄧覺卻是一動不動。
夏極遙遙抬起黑戟,“你我情義,今天斷了。那句‘皇子若能歸來,我鄧家今后唯皇子是從’的話,我當是忘了,今天我乏了,明天我出來連你一起殺。”
話音落下,他轉身離開。
今日大戰消耗極多,而眼前這鄧家軍有兩萬五千人,后面還包圍著兩萬五千人,這一次沖殺已經夠了。
南宮合怒道:“鄧覺!沖殺上去,兩邊包圍,不能讓他喘息!否則明天你我說不得都會死,此子,極強!”
鄧覺看了半天,忽地揚聲道,“誰都不許追!”
說完這句話,他重重嘆了口氣,從馬匹上一躍而下,推開層層盾山,摘去了頭盔,隨意丟到一邊,然后追在那身影之后大聲喊著:“殿下!殿下!!”
夏極沒有回頭,他依然往前走去。
鄧覺猛地重重跪倒在雪地。
鏗!
長劍從腰間出鞘,橫架在脖子上。
鄧覺揚聲道:“殿下,是老夫不忠不義欠了你,不勞殿下明日來取我頭,今日老夫便將這命還了殿下。”
說完,也不等別人來救,直接長劍一橫,割裂了脖頸,血液潺潺,而他整個卻依然跪立不動,猶如雕塑,他死之后,鄧家軍自然是歸了鄧公九,此時那位魁梧的男子急忙沖出,跪在自絕的父親面前。
這幾日父親早就有些不對,但父親既然做了決定,他便是準備一起背負不忠不義的名聲了,但未曾想到父親竟然以死來謝罪。他心底復雜萬分,卻也說不出什么,這確實是欠了殿下,答應了效忠,卻陣前倒戈。
夏極腳步沒停,頭也沒回,只是淡淡的聲音從前傳來:“你料定了我必敗,跟著我必亡,你有兒子有孫女有家人,擔心激怒了我,你全家不保,所以自絕求情么?
人若是在死亡邊緣走過一次,就會格外珍稀活著的機會,你把死亡、罵名和愧疚留給了自己,卻希望家人能活下去。
只是,你便不能信我么?”
啪。
鄧覺跪下,雙手撐地,向著那背影的去向重重磕頭,然后維持著這個姿態,最后一下心跳也徹底消失了。
夏極頓了下腳步,“鄧公九,你怎么想?”
那魁梧將軍道:“殿下說的不錯,是我鄧家對不起殿下,
但父親說的話也無半句謊言,
殿下若是想帶著九公主離開,鄧某必當誓死保護。”
夏極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逃命去吧。”
說完,他再不停步,往前快速而去。
鄧公九一頭霧水。
他并沒有聽明白七殿下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是否是“殺劫貪狼”在展示著自信?
他這是在宣誓,能一人擊退五萬大軍?
一人鎮壓皇城之中的種種暴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