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的。”
又有人忽然感慨道:“現在想來,天子棄城而逃,反倒是神武王和九公主守住了城池,若不是這兩人,整個皇都早就化作廢墟了,哪里還會像如今?”
“人言可畏啊,這明明是守城救人的英雄,反倒是成了罪人,成了暴君,又成了不忠不孝之徒。按我說,這等造謠生事的,都該凌遲處死,把頭掛在城墻上。”
“黑白顛倒,善惡不分...”
“我等也是,鑄下大錯啊。”
不少江湖中人看到了皇都如今景象,又聽到了鄉坊百姓是如何評價著那兄妹二人的,這才是忽然意識到了許多事。
謠言可畏啊。
造謠之人也是真的該死。
眾人也都不是沒腦子的人,一窩蜂的熱度過去后,腦子平靜了仔細想想,忽然察覺真的很有問題,似乎從頭到尾都被人帶著節奏,但如果把一切添油加醋的東西給去了,才會發現,從始至終,就是“鬼方破城,天子無能,南下逃命,而神武王卻是力挽狂瀾,守住了都城”。
再之后弒君弒父的事,水太深了,有人也想到了不少疑點。
如果只是單純的皇家內斗,那么為何會引出“二十諸天”這種層次的傳奇人物,還一引就是七個。
天子臨死前,在行宮遣散了所有的侍衛,似乎在等人。
如此種種,無不說明著事情并不如他們想的那樣。
謠言就是這樣...
起哄的一萬個人里面,有一個造謠的,幾個明白的,幾個觀望的,剩下的都是腦門一熱就不假思索跟著鬧騰的。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把人逼死,真正的惡人逍遙法外,真正的受害人卻受盡委屈,這種事,少見嗎?
若是事情真相大白了,那叫含冤昭雪,但冤死的人死都死了,何況,未曾昭雪的為多。
如今,
神武王不忠不孝的事兒,終于被人揭開了,他的惡名在快速恢復。
但,夏極在乎“昭雪”這種事嗎?
他不在乎。
天下人如何看,他為何要在乎?
此時...
一個少年正坐在西城門前的春雨里。
春雨淅瀝瀝地下著,
少年坐在一張檀香木描金茶幾前,
茶幾上壘著如山的酒壇子,他正一杯接著一杯地在喝。
雨水淋濕了他的衣衫,淋濕了他微帶白色的長發。
街頭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雨中,怡然自得,別人卻不敢投來異樣的目光。
因為他是神武王。
他也不會在乎這些人的目光。
西城門敞開了,
門外是突厥使團,為首的阿史力騎著高頭大馬,貪婪地掃視著皇城的一切,目光不可一世。
忽然,平平淡淡的四個字,從遠傳來。
“下馬入城。”
阿史力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春雨里,獨自飲酒的夏極,掃了一掃那小胳膊小腿,這位突厥猛將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