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問:“你不知道我在這兒么?”
那人急忙磕頭:“小人不知,實在不知。”
夏極溫和道:“帶我去見你的吳家主子吧,否則我直接去找吳姬。”
那人聽到“吳姬”兩字,再無懷疑,只能在前帶路。
兩人一前一后,快速地穿過夜幕。
一個時辰后,便是來到了一處湖邊。
湖看似是荒湖,但吳家就喜歡在這些偏僻的地方建立奢華的私人莊園。
夏極隨手殺了帶路人,抬手一招,湖邊的一根蘆葦便是投落到了黑幽幽的水面上。
他踏步而上。
一葦,
渡水。
同時揚聲道:“蘇家風南北來訪。”
聲音穿透了無數重風雪,貼著水面往前滾滾而去。
平淡,但卻如雷音轟鳴,籠罩遠處的黑暗莊園。
黑波蕩漾,男人長發飛揚,唇下微蓄著未曾來得及修理的胡渣,他眸子平靜地隨著蘆葦往前。
未幾,
湖上有了回應,聲音隔空數千米傳了回來。
“你殺了本座的人?”
夏極淡淡道:“你吳家為何一而再,再而三針對我的徒兒?”
聲音同樣傳往數千米外。
說完,整個湖面與山莊又陷入了平靜。
夏極負手,閉目,隨波逐流。
遠處終究傳來了帶著嘲諷的聲音。
“本座道是誰,原來是十境的蘇家廢物,你不顧世家布局,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賤民,下場擾亂了我吳家的布局,屠滅了多少我吳家收攏的地下勢力?!
本座還未找你算賬,你倒是問起本座來了。”
夏極神色平靜。
那聲音繼續道:“你今天殺了本座的人,本座要一個交代。”
夏極笑了笑,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秋雨和初雪,隨著他這么一口的呼吸,天地好似都安靜了下來。
夜色變得寧靜。
萬物變得寂靜。
湖水的潺潺聲沒了。
水波的流淌聲,風雨的拍打聲,都沒了。
他如是念著佛偈般輕聲道:“十年風雨十年燈,閱遍天下無數文。青燈書齋細數法,不意竟成一萬法。”
念完,
他身后忽然出現了諸多的一重法相,
一重未盡,又生一重,
一重連綿一重,
如是山勢奔騰似群象發情,
山岳憑空而立,
星河無宇而生。
幾個呼吸之間,天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裂了開來,撕出云層后那照破山河的明月光。
月光皎皎,將一道可怖而不規則的身影投落在數千米的大湖上。
那踩踏著蘆葦,隨波而行的男人,不知何時,身后法相竟如孔雀開屏,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盡頭。
而這諸多法相使得他軀體如是膨脹了近千倍。
那普普通通的蘆葦上,站著的豈還是原本的凡夫俗子?
那是一個站在浩浩長湖之上的神明。
背負著數不清法相的神明。
恐怖威壓,壓得四周無有生物敢再鳴叫半聲。
無有光明敢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