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宮女伸過來的手,很干凈的手,可在皇帝眼里看到的是血,是帶血的手,他強忍著這種不適,閉著眼睛任由宮女們擺布穿衣,他感覺四周很吵,吵的自己非常的煩。但即便是這樣,皇帝也保持著沉默、非常的安靜。
用現代醫學的話說,皇帝已經被李鳳娘折磨的精神錯亂。
皇帝已經準備好,卻有人報,吏部尚書、知樞密院事趙汝愚求見。
皇帝連腳步都沒停,原本就走的很慢,現在依然還是這速度。
趙汝愚就不是來見皇帝的。
他到了李鳳娘面前:“娘娘,臣有幾句話說。臣查過,韓侂胄根本就沒插手鎮安府的事,臣有兩個建議,給絳哥兒一點更實際的好處,然后找機會讓他給擴哥兒當個陪讀。一個能忍這么多年只借了韓侂胄的勢就反殺回去的少年,娘娘認為呢。”
李鳳娘秒懂:“這意思是,他能助我兒?”
“臣什么也沒說,只是稱贊絳哥兒能忍,夠機敏。”
李鳳娘笑了,快走幾步追上皇帝,扶著皇帝往正殿走去。趙汝愚這才轉身,快速的從另一條路也往正殿去了。
早朝。
葛邲在袖子里摸了一下,他手上還有四份重要的公文,修河、興田都是大事。左相周必大沖他微微的搖了搖頭。
葛邲明白,皇帝今天的狀態非常不好,若是提了其他的公務,躲在屏后的皇后李鳳娘肯定出來鬧事,算了,還是回去商議,然后拿出方案請皇后用印。
周必大又給葛邲打眼色,那意思是,既然無法回避,早奏更好。皇后心情一好,先把上次公文中賑災的錢糧批了也是好事。
葛邲上前:“官家,臣有一奏。”
皇帝坐在那里沒一點反應,執事太監高呼:“葛相公奏。”
“鎮安候長子幸,自少聰慧、識禮……”自己寫的,自己讀。葛邲都感覺惡心,這李幸怎么查都是一個紈绔子弟,這一篇稱贊的話他讀出來很不舒服,可依然還是念完了。
韓絳,進建安伯、國子博士、任淮南東路轉運使司勾當公事、兼臨安府典司判官皆為正八品。
鎮安候不滿一周歲的幼子,也有五百虛邑。
這臨安府判官是周必大給加上的,既然是慈烈太后的娘家人,那么讓吳松這位權知臨安府去照顧著,也不至于年少不懂事出亂子。
至于轉運使司勾當公事,相信鎮安候以前的老部下能幫著把公務處理了,也不會出亂子。
說白了,給的伯爵是面子,三個官職頭一個本身就是虛的,后兩個,兩位相公也沒打算給實職,一切都是給皇后李鳳娘一個面子。
誰想,這事剛定下來,皇后就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本宮聽說,鎮安候守北有功,為我大宋鞠躬盡瘁死在任上,他若有遺書推薦些許將領,中書與樞密院在評定時給些優厚。”
“是。”葛邲忍了。
不過就是給幾個武官一點獎勵,這事犯不上反對。
果真,李鳳娘臉上都笑開花了。
葛邲說道:“臣還有些公務需單獨匯報,午后想求見官家。”
“來吧。”李鳳娘扔下這一句就轉身走了,皇帝松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至于這會朝上說了什么,給誰加了官什么的,他幾乎就沒聽到。見皇后離開,皇帝也站了起來,讓人扶著離開了正殿。
需要辦的政務還是要干的,左右二相幾乎是同一個反應,雙手一抄,低著頭就往外走。
只不過,葛邲走到韓侂胄面前時,那眼神真的非常不友好。
趙汝愚站在了韓侂胄身旁:“他瞪你,你還少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