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市里,除了花街和奴隸生意,賭坊也有好幾家。
從駱駝上下來后,沈光忽然發覺白阿俏好像比牙兵們更熟悉這些市井之地。
“要說賭坊呢,肯定是這家金滿堂最有名了。”
“白公子,我就說后院里那老槐樹上怎么喜鵲叫的那么歡……”
名為金滿堂的賭坊門口,白阿俏才剛開口,兩個卷毛門倌便已興沖沖地上前問候道。明明是兩個彪形大漢,胸前衣裳半敞,露出半截胸毛,長得也兇神惡煞的,可卻偏偏把五官擠成一團和氣,滿臉諂笑。
“哪么多廢話,你們坊主呢,讓他出來迎接貴客!”
白阿俏得意洋洋地說道,渾然沒把自己當成女兒家,沈光在邊上看著這個龜茲小公主老氣橫秋地和那兩個門倌說話,忍不住笑起來。
“白公子,還有這位貴客,里面請,我這就去請坊主。”
沈光來賭坊是找人,不是來耍樂子的,于是他瞥了眼白阿俏,那冷厲的眼神頓時讓有些發飄的龜茲小公主冷靜下來。
“大郎,你們自去玩耍,輸了記某賬上。”
王神圓他們就算穿了便服,也顯得太過扎眼,所以沈光自是讓他們在賭坊里隨意。
“謝郎君。”
跟來的兩個牙兵想都不想就連忙謝道,王神圓皺了皺眉,但最后也沒有反對,這金滿堂名聲在外,倒也無需擔心郎君的安全。
能在金滿堂大門口當門倌的都是極有眼力的,他們不知道白阿俏的身份,但這位扮做男裝的小娘子卻是坊主親自交代過的貴人,于是他們對著和白阿俏一起來的沈光時也極為恭敬。
“不必聽她的,帶某去見你們坊主就是。”
“聽郎君的。”
見那兩個門倌看向自己,白阿俏瞪了他們眼,然后乖乖地跟在了沈光身后,這時兩個門倌才知道誰才是做主的那個,哪里還敢怠慢,連忙領著兩人朝賭坊后面的院落而去。
“坊主,白公子帶來的貴客要見您。”
聽到手下來稟報,正在作畫的李仙客執著筆的手腕不自覺地抖了抖,想到那位龜茲小公主的性子,他不由頭疼起來。
說起來,這位龜茲小公主在他這金滿堂前前后后贏了將近兩千貫,再加上那位時常賴賬的白大蟲,他怎么就這么倒霉!
放下筆,李仙客努力讓自己的臉色沒那么難看,然后走出書房,前往前堂會客。
剛看清楚那位龜茲小公主身邊的貴客時,李仙客不由怔了怔,但隨即大喜起來,這位沈郎君可當真稱得上貴客了。
“不知沈郎君和白公子大駕光臨,李某有失遠迎,還請兩位恕罪!”
正自觀賞著前堂懸掛畫卷的沈光聞聲看去,只見來的是個穿著青色長袖,面容清俊,兩鬢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開賭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