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渾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裴大,沈光慶幸他剛才沒拿自己試劍,要不然他估計當場就跪了。
“大郎為何來安西?”
沈光和牙兵們回到大堂,按照伙計的說法,裴大一旦練劍入神,旁人喊都喊不醒,要是貿然上前,非死即傷。
“老主君死的早,劍術沒來得及都傳給大郎,就讓大郎去和張長史學字,說什么時候學會了,劍術也就成了。”
伙計不知道為何,覺得眼前這位沈郎君或許能幫大郎,于是便將大郎過去六年的經歷都一一道來,“大郎和張長史學字的時候,可是卻不得其法,便只能學張長史那般整日飲酒,后來有回大郎喝得酩酊大醉,似有所悟,便在酒家墻上寫字,后來又拔劍起舞,結果誤傷性命……”
沈光怎么也沒想到裴大不但是那位唐三絕中的劍圣之子,還是個被通緝的逃犯,他在長安城中誤傷性命后又拒捕,最后逃到了安西來開逆旅,五年里除了練字就是舞劍,要不就是殺牛宰羊。
“你且放心,等酒勁過去了,大郎定然無事。”
沈光本來是看裴大生得雄壯,才起了招攬的心思,但是沒想到這裴大居然是練劍成狂的武瘋子。
“這兩壇酒你且收好,等大郎酒醒了,告訴他下回莫要喝那么猛,不妨試下小酌幾口,尋尋那等醉意,說不定會有所得!”
沈光沒有選擇留下等裴大清醒過來,反正人在這兒總跑不了,以后有機會再來撩這漢子。
伙計沒想到,這位沈郎君居然說走就走,照道理不該是等大郎清醒過來,兩人把酒言歡,再邀請大郎做番大事嗎!
“郎君這就走了?”
“某還有事,你告訴大郎,就說某在火燒城,若是愿意,便來尋某。”
沈光很是干脆利落地走了,王神圓更是巴不得趕緊走,這種武瘋子最是嚇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臨行前,沈光沒忘了又順了兩壇豆醬清,他帶去焉耆鎮守府的兩壇,最后全被李嗣業給留下了。
看著策馬呼嘯而去的沈光一行,伙計忽然覺得長安城里那些講唱和尚說的故事都是騙人的,虧他還給了好幾百錢的香油錢。
回到后院時,伙計看到持劍而立,若有所思的大郎,不敢上前打擾,也不知道大郎要是聽到那位沈郎君把剩下的兩壇豆醬清全都順走了會作何想。
過了良久,裴大方自吐氣還劍入鞘,他今日方才明白阿耶為何要他和張長史學字,只是他太過愚笨,竟然花了六年才想通這其中的道理。
“沈郎呢?”
“沈郎君走了,說是有事得趕去火燒城,還說大郎若是愿意,便去找他。”
伙計當下把沈光臨行前的吩咐都說了遍后抱怨道,“這沈郎君可真是不客氣,那兩壇豆醬清都叫他拿去了,咱們接下來……”
“聒噪,你想在這里當一輩子伙計么?”
裴大瞪了眼伙計,沈郎對他有大恩,再說這燒刀子是好東西,反正長安城他是不愿意回去的,那便去火燒城好了。
“大郎,你是說……”
“告訴大伙,某要去火燒城,愿意跟某走的便一道去,不愿走的便留下來,這里便送于他們了。”
裴大提著鐵劍回了書房,開始收拾起行囊來,他雖不志在宦途,可是也不會墮了阿耶的威名。
“我這就去和大伙說。”
伙計歡喜壞了,終于不用再待在這里,想來其他人也肯定和他一樣。
將行囊掛在駱駝背上,裴小乙看著滿不在乎的大郎,怎么也想不通,大家為什么不愿意離開這兒,每日迎來送往的待客,這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大郎,他們……”
“人各有志,再說這樣的平淡日子沒什么不好的。”
裴大看著那些選擇留下的奴仆,拍了拍裴小乙的肩膀道,“走吧,到了火燒城,你就會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