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不必如此。”
扶起阿史那真后,李守忠笑著說道,“要不是沈郎君,某還不知道特勤有那般苦衷。”
阿史那真聽得滿是疑惑,可是面上仍舊笑著應和起來,然后隨著李守忠進了伊吾軍大營,他如今心里已經定了大半。
來到帥帳后,看著早就準備好的宴席,阿史那真知道歸降這件事情算是辦成了,在李守忠的招呼下,他坐在了下首,另一側則是沈光,席間是伊吾軍的幾個大將作陪。
阿史那真麾下的突厥部眾還有兩萬五千多人,如何安置也是個問題,同樣上報朝廷也有許多講究,而這些都是要和阿史那真好好商量的。
“這一杯敬沈郎,要是沒有沈郎,某和特勤說不定要在沙場上分個你死我活,哪有這般把酒言歡。”
“敬沈郎君。”
阿史那真舉杯道,他知道李守忠是個心高氣傲的,能讓李守忠這般祝酒,看起來歸降這件事情上還真是全靠那位沈郎君了。
“都督言重了,某不過是做了些分內事罷了,更何況回紇狡詐,欺凌突厥遺民,我大唐身為天朝上國,豈有坐視不救的道理。”
聽到沈光的話語,阿史那真沉默著,他聽出了沈光和李守忠對話間的隱義,似乎他這趟歸降,并不是那么單純和簡單。
于是阿史那真決定少說多聽,觥籌交錯間,幾杯酒下肚,聽著沈光不時的問話,阿史那真回答間,也慢慢弄明白了沈光的用意。
“特勤真是孝子,為了侍奉母親,不惜離開長安,千里迢迢地返回草原。”
……
“某也是沒想到,回紇人這般兇殘,竟是百般凌虐突厥遺民,特勤逼不得已,才帶著部眾南逃,叵耐這回紇和葛邏祿竟是膽大包天,竟然追著特勤,犯我大唐邊境。”
沈光和李守忠一唱一和間,就將阿史那真率眾歸降的故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在長安城待了十多年的阿史那真也不由不感嘆,這個故事不說編的天衣無縫,但至少是能讓圣人和朝廷給他們這些突厥遺民一條活路。
“特勤事母至孝,想必圣人必定不會怪罪特勤擅離長安之事,只是貴部遺民這數量有些多,很難讓朝廷那邊……”
阿史那真并非蠢笨之輩,自然明白沈光的言外之意,這位沈郎君為他編造的故事里,最重要的就是要他賣慘,也只有他們這些突厥遺民慘到極點,朝廷才不會有什么忌憚,反而會同情他們。
兩萬五千的青壯男女和孩童,可說不上什么凄慘,只有倉惶南逃的部眾不足萬人,朝廷才會允許北庭都護府接納他們。
這就是阿史那真從沈光話里聽出來的底線,還有一萬五千部眾,不能作為投奔大唐的突厥遺民出現在伊州。
177暗示和默契
沈光獨自飲著酒,該給的暗示他已經給了,接下來就看阿史那真愿不愿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