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年間進士出身的洪承疇,登第時就很年輕,從此步步青云直上,一帆風順,不過五十出頭的他幾年前就做了陜西、三邊總督,掛兵部尚書銜。
算起為,他對東虜并不陌生,前年在陜西督師進剿西匪流寇,眼瞧著就要把流寇剿滅時,就因為東虜入寇,他才被緊急超回,后來任薊遼總督,防備東虜。不等他整頓薊遼軍務,東虜再次入寇,讓他匆匆率領各鎮兵馬援馳京城,然后一路追擊到這里。
多年的戎馬生活使他的臉上染上了風塵顏色。為官多年飽經世故的他,早就磨去了棱角,將心中的狠毒與奸詐深藏不露,能夠遇事不驕不躁,深謀遠慮。正因為他有這些長處,所以手下的將領都愿意為他效力,楊嗣昌對他毫不嫉妒,而多忌多疑的皇帝也對他十分倚重。
但是現在,面對東虜他卻覺得非常頭痛,自從進抵沂州以來,屢屢與東虜交手,但每每都是徒勞無功,東虜長于野戰,女真滿萬不可敵,可不是什么笑話。而更讓他的心煩意亂的是從南京傳來的消息。
先是德世子麾下虎賁軍總兵陳無敵于南京擊敗阿巴泰數萬大軍,當然更讓人驚駭的消息,恐怕還是德世子居然從海路直取遼東,直搗黃龍奪了盛京,殺奴十數萬,甚至就連酋首努爾哈赤的頭骨也被搶了回來——換句話來說,他把人家祖墳給挖了。
這一挖解氣啊!
那努爾哈赤殺了多少遼東漢人!
可問題在于,這功勞是德世子立下來的!
現在德世子報捷的信使就在往京城去的路上,這……倒沒什么,更要命的德世子在南京殺了勛貴,自立大都督了!
這,這德世子立下了潑天大的功勞不假,可也是有潑天大的膽子!這那里臣子所為,分明就是謀逆啊!
不用想洪承疇都知道,陛下得知這個消息后,必定會雷霆大怒,必定會傳旨天下,命令大軍討伐德藩逆臣。
而身處沂州的洪承疇必定首當其沖,北上去濟南,取德王,南下討伐……可不等他想好如何應對,德世子的信使卻送來的一封信,邀他一同合兵海州,全殲東虜多爾袞大軍于海州。
接到這封的時候,洪承疇只覺得燙手至極,這那里是什么信,分明就是索命書啊!
盡管對于信中“盡誅三萬建奴,建奴勢必元氣大傷,從此再無力為患大明”的說法,并不懷疑,可洪承疇很清楚,現在德世子朱慈穎是誰?
是大明的亂逆!
是陛下欲除之后快的亂臣賊子!
現在這個時候與他合兵進攻多爾袞,這豈不是在告訴陛下,他洪承疇也成了亂臣賊子?
“德世子啊,德世子,你以為你的圖謀,洪某就看不清楚嗎?你不過只是想借討伐之名,行篡位之實吧了,哼哼,待到你打下多爾袞時,就是你謀逆之時!”
冷哼一聲,洪承疇看著那封信,眉頭緊蹙,現在這封信怎么處理?
還是派人送到京城吧!
就在洪承疇作出這個決定時,那邊又有信使通傳道。
“總督,東虜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