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灰白。
初春山林,飛鳥靜棲,大地安靜如墓地。
紅巖寺。
那名為小亮的男孩背負著一個和他體型完全不配的布包,那包比四個他還要大,而包里顯然裝著些什么東西。
他走到紅巖山的另一處絕巔,這才停下。
然后,他彎腰,發了瘋似的撕開包,包里裝滿了一張張畫紙,那些畫紙沒有畫尼姑,而是森然的血色古剎,古剎栩栩如生,大門死死關閉著。。
他瘋狂地抓起一沓畫紙,猛地往天空灑出。
這些紙被風,以及一種不可言說的怪力帶動著,盡可能地往極遠處飛去。
未幾...
畫紙飄得漫山遍野都是,還有的則會飄的更遠。
詭異的是,這些畫紙一旦落地,紙張就會融化,而一道血色古剎的圖案,會就近地陷入附著物上。
落在巖石上,那血色古剎的圖案就會浮在粗糙的巖石表層,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著巖石深層“沉”下去,一直沉到只剩下斑駁的模糊圖案,即便有人觀察到,也只會覺得這是石頭上天然形成的紋理,而不會多想。
落在樹木上,這血色古剎也會因為陷的極深,而顯出一種“樹皮斑紋”的模樣,讓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到。
落入山腳小鎮的屋頂黑瓦,血色古剎圖案會嵌入瓦中,除非有人專門的拆了房子,把那瓦片拿下來細細觀察,再和其他瓦片比對,否則也不可能發現一點異常。
落入繞山的春日溪水,這圖案就會陷入河床里,有很快被泥沙覆蓋,即便是再調皮的小魚兒也無法發現。
落入街邊酒鬼的身上,酒鬼就覺著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煩躁地抬手拍打一下,又死命的抓兩下,而那血色古剎的圖案已經陷入他體內了,在外看不過是多了一顆紅痣,誰都不會在意。
有的甚至會飄入茅廁的墻壁上,在那灰白而帶著裂縫的墻面上形成一些頗臟的圖案。
有的還會順著窗隙,無聲無息地飄入到某個民宅的床下...
有的無聲無息飄入了紅巖寺,竟然落在了正殿的佛像上...
還有的甚至會飄地遠遠地,恰好落在某個商隊的馬車頂棚...
...
...
山巔,小亮忽地歇斯底里地尖笑起來,他雙手抓著那一沓沓畫紙,還在努力地扔著...
他全身開始滲出血液。
眼珠開始欲要彈出。
全身呈現出陰冷的白,以及散發出一股死去極久的腐臭味兒。
他再彎腰,但包里已經空了。
魚肚白的地平線上已經描出了一道金線,這是黎明到來了。
一天才剛開始。
一切才剛開始...
小亮看了一眼這此時還美好的人間,忽的露出詭譎的嘲笑,然后...
...
...
“紅巖寺昨晚山腰大火,有幾個香客死亡了,但還有一個幸存者,金沉鐵大人要親自見她嗎?”
六扇門中,一個巡捕正在匯報。
金沉鐵揉了揉眉心,他一抬頭,就看到六扇門正院放著十二具尸體,每一具尸體都是開膛剖腹,腹部血淋淋地,五臟六腑被掏空了,或者準確說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吃了。
這十二具尸體每一個都是經驗豐富的捕頭,也都是參與過大案的捕頭,他們沒死在破案中,卻死在了昨晚匪夷所思的怪異事件中。
金沉鐵目睹了恐怖的非人對殺的一幕,第一時間就匯報了大神捕,然后就憋著一口氣,他一定要查清楚,一定要給這些“戰友”一個交代。
身為四大神捕之一,他的動作很快,效率也很高,只是一個早上的時間,他就已經尋找到了“血色古剎”與“紅巖寺邀請函”上圖案幾乎一致的特性,還發現了昨天早晨“無心學宮宮主”曾去拜訪無妄學宮的事情。
然后,他立刻派遣巡捕去了解紅巖寺...
果然,出事了。
金沉鐵理了理思緒,“她人呢?”
巡捕立刻回答:“已經由張捕頭護送回來了,正在內堂。”
金沉鐵霍然起身:“帶我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