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劍光破空發出雷音滾滾。
霎時間,荒山之上的雨幕都被劍光所充斥,無形而肅殺的劍氣所過之處,極度的鋒銳之下,一切都被無聲的切割開來。
劍光浩蕩如汪洋,自荒山之上擴散如蓮,舒展的枝葉通天徹地。
于一道道慘叫聲中,淹沒了所有來襲之人。
.......
“真是財大氣粗,這般等級的符箓也舍得隨便丟出去......”
淅瀝瀝的小雨之中,一行人駐足遠處眺望,隱隱可見劍氣沖霄,橫掃一切。
“也不看看人家老師是誰?太極道取天意教而代之,且只有三兩個門人,區區符箓自然不算什么?”
有人羨又妒,想起此時自己的處境,真真忍不住鞠一把心酸淚。
天下修行道,受箓更有不同,有人持之以劍,有人煉之以鼎,甚至有人以一枚‘金丹’受箓,自然也有人用‘符箓’。
諸修行之法沒有高低之分,只是符箓之道太過駁雜,古今少有人以之成就元神。
倒是聽說幽冥八君之中的那位文三爺,似乎修的是類似之道.......
此道修行不易,然而,若諸多符箓在身,是真正有越階而戰之力的,而顯然,那薩老道,不乏符箓在身。
憐生老道沒有理會皇卿兒,白蓮道人的冷嘲熱諷,眺望遠處,心下微微有些感嘆:
“安真人這位徒弟,不是等閑之輩啊.......”
在他看來,那位薩道人不過是本命修為,哪怕高了說,也只是觸及入道,遠不到成真之時。
但這一道劍符,已經有神通之力了。
真人之下,只怕沒人能夠抵擋的了。
“有那么一位老師在,這不過理所應當罷了。”
白蓮道人收回眸光,眉心那枚朱砂泛著血紅色:
“倒是你,來這吳州,可是要自吳州前往東陸?”
白蓮道人詢問。
皇卿兒,無舌道人也都偏移眸光看來。
無論他們想還是不想,他們都必須要走上一趟,但這不代表他們心甘情愿。
“那倒不是。”
憐生老道微微搖頭:“吳州背靠連綿群山,內里惡獸險地良多,之后更是一道天淵,不是好去路。”
“那你這是來幫這薩五陵的了?”
白蓮道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真把自己當那道人的仆人了?我且告訴你,我白蓮一生,不為人奴,說好送你前去其他四陸,多一件事,我都不會做!”
“卻也用不著咱們出手了。”
憐生老道也不在意,踏步走入雨幕之中:
“吳州往南一萬六千里,是仃州地界,那里,有一條去往東陸的道路.......”
........
吳州發生的事情,安奇生或許知曉,也或許不知曉,卻并未有插手的意思。
派薩五陵,燕霞客出京之后,他似乎就什么也不管了,朝廷就那么丟給了黃狗,自己則推演著修行之道。
身懷入夢之法,他每日修行之時間,遠比任何人更多。
但在接連入夢之后,他終于也發現了入夢之法的‘后患’。
那一團團精神烙印,每一道都蘊含著一尊修成神通的真人畢生所學,一生之感悟,經歷,入夢其中,所得之多,自然不是苦修可以比擬。
但同時,無數人的記憶,經歷,對于自我之沖擊,自然也是無窮之大。
一個涉世未深之人,陡然承受了數百上千年的記憶,而你本身的記憶不到這個零頭,沖擊之下,你,還是你嗎?
若非安奇生兩世為人,跨行三界,精氣神合一,三花聚頂,本我靈光強大遠超常人,他又不曾全盤接受精神烙印之人的畢生經歷的話,他也早已承載不起。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靈魂的極限。
這百多尊神通真人,渡劫真人的精神烙印自然不至于承載不了,但他也心有警惕。
放緩了這個過程,去蕪存菁之后,再徐徐消化,將其化作自己的東西,以保持本我靈光的‘純一’。
是以,每日里游走于市井之間,體悟人心變易,消化前些年所得,閑暇之時去往如來院與那位‘忍’功大成的如意僧談玄論佛。
甚至會走出青都城,游走山水之間,觀日出日落,看大海星河,睡于云端,翱于風中。
心合自然,以自身之小太極,觸摸天地之大太極。
就這樣,時光荏茬,歲月匆匆,轉瞬之間,已然過去了五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