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即便是舌頭被咬斷,他也能催動血氣重新長出一條來。
藍水城的城主府無門也無墻,處處皆是大門,處處也不是大門。
自橋頭看去,已可見那水汽繚繞之間的諸多亭臺樓閣,假山宮闕,雖說不必定天城城主府恢弘大氣,卻比當年元家宅院強出數倍了。
走入其中,似有無形屏障隔絕內外,外界滔滔流水聲已然低不可聞,與尋常江邊屋舍潮氣深重不同,這城主府處于大江拍擊之處,內里卻沒有絲毫的潮氣。
只見人來人往,不知多少仆人在忙碌著,似乎是在準備酒宴。
“少爺此次歸來,也有同門師兄弟相隨,不日要到,老爺正在籌備宴會......”
藍六點了一句,止步在一處小院之前。
微微躬身:“少爺,人到了。”
內里無聲。
藍六躬身不起,直到聽到里面傳來一聲溫潤如水的聲音,才直起身來。
“元兄勿怪,此來天鼎途中,遇到滅情道真傳弟子法無赦,交戰數日,雖將其重傷,卻也傷了些元氣。”
溫潤如水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院門之外一片波光粼粼,如同大江大河流淌而過。
元獨秀只覺水波環繞,似只是剎那,已然來到了院內。
說是院子,實則這是一處獨立于城主府的一處涼亭,處于來龍江心。
大江滾滾,水汽繚繞涼亭,一片朦朧之中,隱見一青年負手而立,白衣隨風而動,縹緲似謫仙臨凡,又似仙人要乘風而去。
他身形挺拔,一身別無它物,唯頭上有一玉簪穿發而過,束成道髻。
元獨秀看去,只覺此人完美的根本尋不出一絲瑕疵,讓人自慚形穢,無怪乎,以仙為名。
且其氣息縹緲如云,卻又似與這江水相合,沒來由的讓人生出敬畏之感。
元獨秀看去之時,一雙幽幽如江水的眸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并在恍若沉睡的安奇生身上停了一瞬:
“這是?”
元獨秀口不能言,也無法抱拳,只能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可是生下來就是如此?”
藍水仙一招手,讓元獨秀進來涼亭,對懷中‘嬰孩’的興趣似乎更大的多:“如此,也算是生有異象了。”
他的態度溫和,但元獨秀還是有些緊張。
藍六搖頭:
“我家公子何等人物,豈會對一小童不利?”
“異于常人之相則必然有異于常人之處,可這異象,卻也不都是好的。”
藍水仙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可惜。
這嬰孩的本源虧空,先天不足,哪怕本該有什么神異之處,卻也都成過去了。
雖說可以彌補,但到底不如天生完美。
啪嗒~
說著,他彈了彈手指,一縷水光迸發而出,并一分為二,如實質般打在元獨秀廢掉的一腿一臂上。
咔嚓~
似有什么無形的枷鎖被打斷。
元獨秀身子一顫,只覺一股劇痛隨著血液擴散全身,饒是已經習慣了每日里的痛楚,卻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林洐龍倒是舍得,這斷形手都傳給了他那弟弟。”
藍水仙淡淡的看了一眼元獨秀:“聽聞你得了上古岐山道傳下來的‘滅法真形圖’?”
他的眸光溫潤,落在身上卻有種陽光普照之感,讓元獨秀的痛楚減緩。
他點點頭:“不錯。”
他開口本是下意識,但等到聲音傳出,卻頓時一驚。
林洐白當日以重手斷他龍脈,劇痛之下,他不慎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自此難以發聲,已經漸漸適應了。
此時卻發出了聲音?
但下一瞬,感受到周身的粼粼波光,才醒悟過來,這波光只怕是藍水仙的‘靈相’。
只是,靈相竟然還能這么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