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等了良久,門樓上終于出現了四位女子,其中一位身著素白羅裙的少女朝他盈盈福身,脆聲說了句:“女兒見過爹爹。”
文成仔細看了看,正是他女兒文素心,不由長松了一口氣:“素心,你可讓為父好生擔心啊,你母親更是茶飯不思,只日夜擔心你的安危。”
文素心眼眶一紅,愧疚不已:“女兒不孝,讓爹爹和娘親擔心了。”
“罷了罷了,你且下樓,隨為父回汾州吧。”
“爹爹,女兒……”
文素心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后,終還是咬牙說道:“女兒還想在孟家莊陪寧姐姐,安茹姐姐還有月茹妹妹多住些時日,請爹爹轉告娘親,且讓她放寬心,女兒一切安好。”
文成一愣,繼而臉色大變。
他首先想到的,是女兒進了賊窩,被賊人挾持了。
這時,一名身著儒袍,頭戴方巾的年輕人出現在門樓上,朝文成拱手作輯,道:“學生王繼宗,見過文先生,見過都指揮使杜大人。”
文成定睛一看,原來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才子王繼宗。
多年前,他曾在太原見過這位忠良之后,當時有幾位大儒在考究這位年輕人的學問,文成在旁觀望良久,便覺得這位遠近聞名的才子名副其實,才能猶在他之上,且謙遜有禮,不好高騖遠,家道中落之際能不貪圖虛名,守成持家,讓文成欽佩不已。
但如今,這位高風亮節的才俊為何出現在孟家莊賊窩?
文成不解,只以平輩之禮拱手作輯,客氣道:“原來是王先生,多年不見,王先生風采不減當年啊。”
王繼宗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還禮道:“學生區區后輩,怎當得了先生大禮。”
文成撫須而笑:“王先生之才不下于文某,自然當得了。”
王繼宗又感激地回了個禮,然后猶豫了一下,道:“先生,文小姐在孟家莊有諸位姐妹相陪,有賤內相伴,住得還算安好,大管事又對小姐以禮相待,呵護有加,請先生無須過于擔憂,也請先生轉告文夫人,請勿過于牽掛,過些時日,我家大管事定會親自登門,攜拜禮登門拜訪先生和夫人。”
聽到這番話,文成愣住了,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自然聽得出話里的意思,孟家莊大管事對他女兒以禮相待,呵護有加,不就是……不就是相中他女兒了嗎?
而且,那大管事與他們文家素味平生,但突然要攜拜禮登門拜訪他的他夫人,其目的已昭然若揭,不就是要去跟他們提親嗎?
這……
看出了文成的愕然,王繼宗又歉然說道:“先生,我家大管事相貌堂堂,稱之為人中龍鳳亦不為過,未及而立卻已年少有為,才能過人,短短時日便以一介布衣連擢數級,如今已是正六品百戶職,假以時日必更進一步,位極人臣,甚……名垂青史。”
文成一聽,臉色有些難看。
王繼宗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這是在告訴他,孟家莊大管事配得上他女兒,配得上文家啊。
“先生,我家大管事說過,文小姐如皓月星辰,又如越鳥百靈,不應入王府當籠中鳥,應自如自在海闊天高。”
文成又是一楞。
門樓上,文素心俏臉通紅,想反駁王繼宗,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得低著頭不言不語。
一旁的寧氏悄悄伸手,在王繼宗腰間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