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杰的城門洞開了,趙雍和肥義并肩站在馬車上,他們有這種身份。
趙興沒有和他們同車,因為擠,還因為和肥義說話費勁,雙方還有一種競爭的小別扭。現在趙興有了自己的戰車,就是繳獲那個白胡子老頭的。
車很豪華,裝飾的很奢侈,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個白胡子老頭就是公子杰的老爹,他家的族長,也叫家主。
進了洞開的城門。最后的幾個年輕人沖上來,做最后的拼殺。他們當然已經不能阻擋歷史的洪流了。
最后的家族男丁倒下了,然后就看到恢宏的宮殿前,站著一群皓首白發的老人,他們的身后是一大群孩子和女子。
他們沒有反抗,連用語言反抗都沒有,就那么平靜的等待勝利者的審判,等待做為一個戰敗家族的命運。
下了戰車,趙雍和肥義對著他們深深一禮,這不是戰勝者的羞辱,這是對死戰了的失敗者的尊重。
然后趙雍退后一步,肥義上前,開始宣布戰敗者的罪狀。
趙興很佩服上位者給人捏造罪名的能力。肥義站在那里,連個判決書都沒有,就毫不停頓的宣布了公子杰家族的十大罪狀,就好像這場滅他一族不是大家在君丘的臨時決定,而是早就已經做了最充分的調查取證,進行了法庭合議,進行了充分的辯論一樣。
但仔細的聽著這十條的罪狀,卻沒有一條和國家有關,都是和趙雍以及趙雍的身份有關。
這樣一來,就做實了,這不是國家的懲罰,不是國家行為。這和爭奪君位無關,這純屬是一場家族的爭斗,是太子趙雍家族,和公子杰家族的私人恩怨。
這樣一來,國家就不能插手,這是戰國的規矩。這樣一來,國家的司法官司空就不能插手。并且明白的向天下宣布,趙雍不想將奪嫡爭位的爭斗擴大化。讓那些支持公子杰的人,不和自己一方來個走投無路的魚死網破。
這就是政治者的智慧。
其實,公子杰的根基被徹底的連根拔起了,他已經沒有了和趙雍爭奪君位的本錢了。在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段打擊下,其實已經杜絕了先前每次爭奪君位后的慘烈廝殺動亂。
而那些看好公子杰的人,也可以從趙雍的霹靂手段,感受趙雍年紀雖然小,但不是好欺負的手段,和治理事物的能力。
雖然這種手段能力是趙興的,但這不過是細節,細節是不要去在乎的。手下的功勞必須是領導的,老師也必須這么做。
同時,公子杰已經成了喪家之犬,沒有了爭斗的資本了,那大家還跟著一個沒有前途的公子杰混什么?為了家族的利益和長久生存考慮,大家也會和公子杰劃清界限的。
肥義宣布了公子杰家族的罪狀之后,最終宣判,族中男子,死罪;有身孕女子死罪。族中家臣,門客無罪。其余女子充為奴隸。
族中所屬百姓奴隸屬于戰勝者趙雍,等待另行分配。
然后趙雍再次上前,向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老者施禮:“若公子杰逃亡或死難,你家祖先的祭祀,將由我來接替。”
這個老者就長出一口氣,給趙雍施禮:“拜托了。”然后對著身后的族人淡然從容的道:“那我們還有什么恐懼的呢,我們還有什么留戀的呢,我們走吧。”然后大袖飛揚,從容的走向了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