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乂很惱火,第二日就進了城,說是沒見過讓王爵監工建造學堂的。
“這是想規避咱們打擊的手段。”
賈平安說道:“他們的應對不差,并且悄無聲息。”
李博乂坐下反手捶捶腰,“幾日奔波讓老夫的腰都要斷了。那些好學生都去了他們那里,學堂開來何用?”
賈平安說道:“何為好學生?”
在這個時代,所謂的好學生必然是家境豐厚,否則你也沒法讀書。而不能讀書誰知曉你有沒有天賦?
扯淡!
賈平安說道:“你可知什么叫做寒門嗎?”
“寒門?”李博乂說道:“不就是那些祖上沒什么名氣的家族嗎?譬如說皇后家就是寒門。”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李博乂笑道:“皇后敢毒打你,卻不敢毒打老夫,否則陛下的面皮卻沒了。”
你特娘的!
賈平安幽幽的道:“皇后卻能讓你寢食難安。”
“呵呵!”李博乂強笑道:“晚些老夫請酒。”
“最好的。”
“娘的!當年高祖皇帝都沒能從老夫的手中哄到錢財,你這個小子!”
高祖皇帝真要較真,你怕是連褻褲都得獻上。
李博乂也知曉這個道理,所以痛快的裝個逼后,嘆道:“小賈,此事麻煩了。”
“為何麻煩?”
賈平安不覺得。
李博乂說道:“你要知曉,每年科舉取士最多的是儒學,新學就一科,每年不過一百零九人。當時陛下可是說了,新學就這一百零九人。”
當初皇帝是為了安撫儒家還是為了觀察新學不得而知,但賈平安沒奢望新學能一下就能和儒學站在一個平等的競技場上。
那不現實!
但新學才是大唐的未來!
這一點毋庸置疑!
李博乂嘟囔道;“小子的眼中就像是有兩團火般的。告訴你,老夫打聽過了,儒學比新學好學,背的多。”
在后世你背了幾本名著就能高考,現實不?
別人會說你是神經病。
但現在就可以!
這是一個學識匱乏的時代。
而這個匱乏起源于漢武的廢黜百家,獨尊儒術。
他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由此這片土地就成了君子們的游樂場。
但現在多了新學!
“那些有些本事的學生都會去儒學,畢竟好過了科舉那一關。官場上多少人都是儒學出身?他們天生就親切,而新學出身的就是刺頭,懂不懂,小子!”
李博乂嘮叨著,“此次很麻煩,他們把好的學生都弄了去,咱們還得學在長安的法子,把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孩子從頭教起。”
“百姓日子不好過,沒錢讀書,咱們能招到學生。”賈平安不擔心這個。
李博乂想叫小祖宗,“小子,那些百姓也會琢磨……長安和這里不同,長安好歹天子腳下,掙錢的法子多,百姓眼界也開闊。可這等地方百姓蒙昧,什么都不懂,你說新學什么好,他們只問一句:新學可比儒學好學?新學可比儒學好考?新學科舉過關的人數可比儒學的多?”
靈魂三連!
李博乂摸摸胡須,覺得自己的命好苦,早知道就該辭官回家享受醇酒美人,“老夫問了都不敢信,就說聯旗村的,報名的有多少你可知曉?三十!一半是鼻涕娃。那些人家說了,娃大些就能幫家中干活,每日放牛,或是養些鴨子也好啊!”
賈平安想到了后世的高考移民。
哪個地方好考就去哪個地方。
至于報名的不多……后世普及教育時,無數人家不肯讓孩子去讀書,說在家里能幫忙干活。讀書讀來何用?讀到牛皮炎里去了。
后來甚至為此修訂的律法,確保適齡兒童必須入學,可依舊有不去的。
那還是科技昌明的后世,何況如今的大唐。
李博乂覺得這是一次絕望的出差,“咱們該如何?老夫先前去勸一戶人家讓孩子讀書,吃了閉門羹,老夫……哎!”
包東進來,“國公,縣學的助教發話了,說是今年會多招些學生。那三家私辦學堂也叫人傳話,有人出錢補貼,但凡出色的學生都能去試試。”
李博乂悲鳴一聲,“老夫休矣!”
賈平安起身。
“你去哪?”李博乂此刻已經是沒招了,就指望著賈師傅活。
賈平安邊走邊說道:“我去試試。”
李博乂抬頭,“沒辦法啊!”
賈平安說道:“總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