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文武官員覲見,依次談起政事。朝會本該在前殿舉行,可前殿殘破不堪,女皇順手封了也不修繕,圖的就是在后殿輕松隨意。
“驍騎衛鷹揚衛自校尉以上人等的整肅已經開始……”
新任五軍都督府大都督朱應能稟報軍務,這位年逾古稀,依舊身強力壯的老侯爺是宗室遠枝,跟老太子敬親王素不對付。先皇時代他就是威名赫赫的悍將,因為孤忠于先皇,遭老太子打壓已經告老。女皇登基后他本不滿女子當政,卻被女皇在御門大典上的表現深深折服,主動出山幫女皇打理軍隊事務。
“改衛為軍之事,微臣已拿出方略。”
老侯爺又掏出厚厚一疊文件,剛戴上老花鏡就被女皇攔住。
“這事先放放,待準備妥當之后再作考慮。神武鷹揚兩衛的整肅也不要太嚴苛了,以懲前毖后為原則。”
女皇見老侯爺不解,還耐心的解釋:“治大國如烤……咳,如烹小鮮,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都應徐徐圖之。”
老侯爺低頭拱手,“陛下圣明。”
小丫頭在社稷之座上坐了十天還是有長進的……
老侯爺暗暗嘀咕,為可以不折騰了松口長氣。女皇在他上任后就丟給了他一樁麻煩事,說大明禁軍的衛所制落后于時代,應該改改。至于怎么改,她也沒啥頭緒,就提了各衛改名為軍,以及把戰車飛機大炮按營混編之類在他看來天馬行空乃至異想天開的點子。為這他可熬了好幾夜,弄出來的東西依舊不倫不類,現在不搞了也好。
“關于新聞司之事,微臣有言進諫,”新晉大學士呂適行發言,“按陛下之意,新聞司設在內廷,自能讓陛下玉音直通百姓,此乃陛下大德。但天下事務繁雜,唯內閣與通政司方能縱覽。新聞司還得經一道折返才能把握詳情,恐有不諳事由作疏漏之言的壞處,這反而有違陛下本意……”
“說人話。”女皇面無表情的眨眨眼。
“新聞司設在內廷會因為信息不暢說錯話,”呂適行抽了下自己嘴巴,“應該設在內閣與通政司并列。”
說完縮頭躬身,準備承受女皇的訓斥。
大明立國時就有電視廣播報紙了,朝堂和皇室都有通過它們向天下發聲的需求。以前還只是用皇帝詔令或者朝堂政令的生硬方式,景靈之亂里雙方為了爭取民心,都建了專門機構向媒體發布消息。到了先皇時代,內廷有司禮監傳諭,朝堂有通政司告事,但地位不高也相互割裂。
女皇登基之后有意創建新聞司統合二者,不過想法是設在內廷,這侵奪了朝堂的發聲權。呂適行主張把新聞司放在內閣與通政司并列,自然是向女皇爭權,等于討打。他本心不愿,可作為新一屆內閣班子的首位成員,得表露朝堂之率的態度,不然沒法做下面的工作。
“你這個……”
女皇先是柳眉倒豎,眼見就要發火,眼神飄了飄,怒氣竟然消了。
“此事容后再議,眼下仍循舊例。”
前后兩事這般處置,朝臣們哪還不明白,女皇變得審慎了,不再像剛登基時那么……恣意妄為。
敬親王余黨清理、秋糧征收、遠海貿易等等事務依次提及,到工部侍郎談到模械管控的情況時,女皇拿著文件的手忽然抖了下。
無形寒霜驟然罩住后殿,朝臣們下意識打了個寒噤,然后發現這不是錯覺,他們竟然呼出了淡淡白霧。
驚駭剛升起,寒霜卻消失了,就聽女皇說,“朕有些不適,今日就到這吧。”
待朝臣們退下,女皇急急拿起電話。
“小愛……”她顯得惶急無助,“好像出事了!”
瘦弱身影自血色漣漪中擠出,是個蒙面人,立在翻倒的摩托旁,看著趴在血泊中的人體,嘆了口氣。
“何苦多活這點日子呢,”蒙面人低聲自語,“人生就是受苦,早點解脫不好么?看看你,美夢剛剛開頭就被打斷,還不如別做這夢呢。”
說話時他丟下一張紙片,掏出匕首,俯身去抓高德的腦袋,竟是要把他頭顱割下來。
看似毫無生氣的人體忽然動了,腋窩中探出黑洞洞槍口,蓬的噴出橘黃槍焰。子彈準確命中蒙面人的臉,打得他滿臉開花血水飛濺,腦袋高高仰起。
血泊中高德翻身,亮出另一枝鑲金象牙握柄的黑星手槍。雙槍焰火連綿,槍聲不絕,在蒙面人臉上身上轟出朵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