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兒還沒大亮,白爺爺拽了隔壁胡同箱子里,太醫院辭了官的白胡子爺爺過來瞅了瞅含釧的臉,白爺爺拍著含釧的腦頂毛,“叫胡爺爺。”
含釧乖乖順順,“胡爺爺,請您早好。”
胡爺爺笑起來,一雙眼睛里透著精光,上下打量了含釧幾眼,挑了挑三角眼,“宮里出來的?”
白爺爺樂呵呵地笑,“還是老胡眼招子亮——是我在內膳房的徒兒,你喊她釧兒就成。身子骨不好,不適合伺候主子,走了點門道便出宮了。”拽著含釧往近處湊了湊,“你瞅瞅,臉和脖子上的疤能消不?”
再把含釧手腕往胡爺爺跟前一懟,“來都來了,順道把個脈。”
...
胡爺爺被突如其來的白花花的手腕嚇夠嗆,翻了個白眼,瞇著眼瞅了瞅含釧的臉色,臉上的擦傷和脖子上的勒痕—脖子上的勒痕已經成了深紫色,可想而知當時下的力有多大!
除此之外,這姑娘膚白唇紅,眼清眸亮,瞧上去精氣神很好,背直腰挺,身量頎長,身體能有啥大毛病!?
胡爺爺不動聲色地把上含釧的脈。
呸!
脈象好得很!
比宮里個日日吃人參燕窩的娘娘,精神頭都好!
身子骨不好,走了門道出宮...臉上的傷,脖子上的勒痕...
這宮闈秘事...
胡爺爺看向含釧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敬仰。
含釧渾然不知,自個兒被攔路搶劫落下的傷,也成了高深莫測的宮闈秘辛。
“釧兒姑娘身子骨虛是虛了點,可好好將養,也能養得白白胖胖。”
胡爺爺收起手腕下的小麥枕,“至于這臉上的傷...”揪了揪下巴胡子,刷刷開了個方子遞給白爺爺,“先照著這方子吃吧,等會我讓文和送一管白玉膏,每日早上晚上都得抹,小姑娘臉上和脖子上的傷痕是大事得好好養著。”
白爺爺笑了笑,“白玉膏好,說是藥,更像是膳。鯽魚煎至枯,瀝去骨,下珍珠粉、象皮末、白芷粉、甘松粉,舂爛攪勻成膏。”
聽著就很貴...
崔氏眼神一閃。
白爺爺示意崔氏接下方子,崔氏沒接,手足無措地問道,“胡太醫,敢問一句,這白玉膏幾錢?”
白爺爺橫了崔氏一眼。
含釧忙道,“嫂子,沒事兒的,我這兒還有點銀子。”
崔氏這才應了一聲,跟在胡爺爺身后出去了。
當著外人,白爺爺悶著氣兒,待胡爺爺一走,白爺爺把一錠銀子扔桌上,領著白四喜看了崔氏一眼,“含釧的吃喝住行,不從公中走,我來擔著。”
忍了忍,到底把話說出了口,“過日子,嘴里喊窮,越喊越窮。四喜要出師了,咱白家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往后別再到處嚷嚷,讓外人看笑話!”
這話兒說得算有些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