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當吧。”含釧笑了笑,“您看我粗布麻衣的,戴支金釵也不像個樣子。”含釧認真注視著伙計,“您看看,能給個什么價兒?”
伙計把打開的木匣子放在燭光下面看了看,“嘶”了一聲,把木匣子往旁邊一放,埋頭去請柜臺外的掌柜模樣打扮的過來。
含釧一看,是老熟人了!
“您好呀!”含釧笑起來。
這不是冬至那日第一個買年糕湯的食客嗎?
掌柜的一見是含釧也拱手笑起來,“您好呀!”
順手便接過了伙計手上的木匣子,瞇著眼瞅了半天,再看了眼含釧,略帶了些打量的意味,身子在柜臺后微微前傾,“冒昧問一句,您是從哪兒來的這支簪?”
“啊?”含釧被問愣了,想了想,“之前伺候的主顧賞下來的。”
掌柜的瞇著眼睛,把頭又埋進木匣子里去了,想了半天,“咦”了一聲,“您莫不是觀音果證日放歸出來的貴人?”
含釧只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掌柜的卻越想覺得越像,有著一手精妙廚藝的小姑娘,若真是之前伺候的主顧賞下來的物件兒,那倒真說通了!
嘿!
賺了賺了!
花幾文錢,就吃了那么久御膳房做的吃食!
掌柜的有些激動,把木匣子放回原處,開了個價,“您看一百兩銀子可好?”
一百兩銀子!?
含釧克制住面部表情,一百兩銀子!?
就算是看出了是內造之物,一百兩銀子買一只鎏金的簪子,怎么看都是虧呀!
更何況這東西,并不算太精細!
含釧雖是女使出身,好歹也在王府當了這么些年的側妃,好東西雖不多,卻也看見過千八百件兒。
在含釧的記憶中,這簪子并不算太好。
昨兒個她一見這簪子便嚇得趕緊闔上,之后便再也沒打開過。
含釧的眼神落在了木匣子上。
含釧的驚愕落在掌柜的眼里,變成了無言的沉默,掌柜的想了想那一碗思親思鄉年糕的情誼,再回頭看看剛才開出的價格,覺得自己個兒忒不是個人了——人家做生意赤誠相待,他做生意還跟這兒打這機鋒,人家宮里出來的貴人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必定一眼就看出了這簪子的不尋常...
自個兒這么砍價,確實不太地道。
掌柜的舔了舔嘴角,解釋道,“您的出身自能看出這東西的不尋常,某一點兒沒蒙您,您這雖是紅玉髓,可簪體卻是鎏金的,這小小一塊兒紅玉髓可比這看似富貴的鎏金簪體值錢多了。
“咱們若是收了,得先請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將您這玉髓與簪體小心翼翼地分開,再重新請工匠打磨制作...您這東西好是好,可咱們收回來想再賣出去,也得投入大本錢呀...咱們都是生意人,虧本的生意可不能...”
掌柜的突然止住話頭。
他想起了那碗食材滿滿,卻只賣了五文錢的年糕湯。
當即忍痛開了口,“您若覺得虧,您開個價,咱們商量著來也成。”
含釧有點愣。
她當然知道紅玉髓和紅瑪瑙的區別,兩者看起來很像,可紅玉髓更亮更透,品相上佳的紅玉髓里甚至會出現水頭與樣式,這樣的紅玉髓可不好找,賣價是普通紅瑪瑙的一倍還多。
可淑妃當日給她的,明明是紅瑪瑙。
一顆中指指甲殼大小的紅瑪瑙。
品相不好不壞,很適合賞給下人。
如今,怎么會變成紅玉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