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萍興高采烈地朝他揮手,“四皇子,您先喝著,喝完了,婢子再給您裝上一兜子!”
仆隨主人形...
承乾宮是以“兜”來計數。
挺好的,母妃從不以父皇薄幸而憤懣,不以仆役的慢待而委屈,不以其他妃嬪的譏諷嘲笑而心生不平。
他...為何一直都做不到?
徐慨略微頷首,單手抱著一只碩大的木匣子消失在夜色中。
許是朝堂放了三日沐休的緣故,正月初一的晌午,到“時鮮”的食客便多了起來,還有挺多生面孔的,都是一條胡同住著的街坊鄰居。
往常一兩銀子一頓飯舍不得,如今過年過節,一兩銀子一頓飯,那不是正常價格嗎!
故而,許多人選擇了平日里望而卻步的食肆,帶上親眷家人嘗嘗鮮。
住在東堂子胡同的,多是老北京。
家里當官的、做大生意的、天南地北四處闖蕩的...祖上都帶著故,一進“時鮮”的門兒,便此起彼伏的“喲,三舅,您春來安好!”“二姨姥姥,許久不見許久不見了!”
知道的以為是在食肆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家族包了“時鮮”的場。
含釧既是廚子,又是掌柜的,里里外外跑不停歇,累得滿頭是汗,一天下來嗓子都嘶了,到晚上核賬本的時候,含釧抱著賬本子,一聲哀嚎,拽住小雙兒的手,“雙兒啊!我為啥每次算的錢都和之前的數目不一樣啊!”
雙兒小心翼翼地,“是越算越多,還是越算越少呀?”
含釧再次發出一聲哀嚎,“越算越少了!”
廳堂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含釧手上的算盤和賬本子被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接走。
含釧一抬頭,是鐘嬤嬤。
許是正月間的緣故,又許是正開門迎客的緣故,更或許是鐘嬤嬤在宮里這么幾十年,習慣了穿著喜慶、形容一絲不茍,如今入了夜,鐘嬤嬤兩鬢間的白發一絲兒都沒錯,衣襟處扣得嚴嚴實實的,衣料嶄新如洗,絲毫看不出鐘嬤嬤也是白日在食客叢中躥著招呼一天的人。
“噼噼啪啪啪”
鐘嬤嬤一只手把算盤打得飛快,一只手跟著數目翻賬冊,沒一會兒含釧便看到算盤歸了原樣。
?
含釧突然想起鐘嬤嬤當初賣暖水壺時那密密麻麻的賬本子和那桿看起來就精明的水煙。
說實話,含釧當時就覺得,那桿水煙在日日耳濡目染下,都比她會打算盤...
是行家!
是里手!
是不露相的真人呀!
含釧立刻轉身把柜臺下的一摞賬本子搬上了桌子,語氣帶著明顯的討好與恭順,“嬤嬤,您若閑得沒事兒,幫兒把去年的賬也理理吧...不多不多!就這么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