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高興的。
在你吃我牡丹魚片之前,都挺高興的。
夢里頭的徐慨,不言不語,內斂安靜,雖叫人捉摸不透,卻不算討厭。如今看一看,話是多了不少,可還不如不說話,至少不說話時只是冷淡,這一說話是欠揍。
含釧自詡是好脾氣的人,可這些時日每每一見徐慨,她心里頭這股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氣一來。
胸口倒是不那么疼了。
含釧扯開一絲笑,“每天都挺開心的呀。往日里客官看不出來嗎?”看了眼沒剩多少的魚片,“您回去后還是喝點山楂水...晚上吃太多,容易嗝食。”
說完,未停留半刻,轉頭就走了。
徐慨看含釧原本是笑著的,如今卻板著一張臉轉頭就走,有點莫名其妙。
剛才都還高高興興地拿著地契房契回來了?
如今怎么板著一張臉,跟誰欠了她十兩二十兩銀子?
徐慨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小姑娘可真難懂...
臉色跟這春日的天色似的,一會兒陰一會兒陽,一會兒落雨一會兒天晴...
掌柜的都進灶屋了,只能和柜臺后那位鐘嬤嬤結了銀子。
鐘嬤嬤是認得徐慨的,前些時日徐慨來吃飯,都遇上鐘嬤嬤或是午歇或是清賬,沒遇見過。如今鐘嬤嬤看清了徐慨的臉,連忙出了柜臺,照著宮中的舊例佝身福禮,“...給您請安了!奴先前兒是浣衣局的女使,蒙了皇恩放歸出宮,往前還承蒙您的照顧,收過千秋宮的打賞。”
徐慨心里想著事,看了眼鐘嬤嬤,無甚印象,隨口道,“地契房契得收好...在宮里兢兢業業幾十年,為的就是體體面面地出宮養老不是?”
話說出口,便發覺說漏了嘴。
君子之行,向不圖報。
一段小事,何必日日掛嘴。
徐慨低頭清咳了一聲,放了一小錠銀子在桌上,也轉身走了。
留下鐘嬤嬤在柜臺后琢磨了半天。
合著...這些房產地契物歸原主,全賴這位爺使的力氣?
鐘嬤嬤轉頭看了看布簾子直直垂下的灶屋,輕輕抿了抿嘴。
月明星稀,接連幾日,都是大晴天。
含釧趁著天氣晴朗,租了一輛牛車,帶上鐘嬤嬤去她名下的產業——東郊二十畝的林場如今正荒廢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種了幾棵稀疏的橘子樹,含釧飽餐一頓橘子的夢想徹底破滅。這還不是最破滅的,后海那十畝的莊地壓根就無人耕種,不知是荒廢了幾十年的地,貧瘠得恐怕一顆菘菜都長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