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好貨色,怎么在這如狼似虎的北京城留到二十五歲的?
按理說,中了舉子,便應被各大官家小姐、侯爵姑娘搶到人心惶惶呀?
含釧還沒反應過來,這位魏先生便拱手作揖,道了個好,“與賀掌柜初次見面,請您安康。”
說話還帶有幾分徽州水鄉小橋的綿綿意味。
含釧笑起來,福了福,“也請您安康。”側身一讓,笑著為三人斟了茶水,“您三位落座兒吧,如今這時辰怕都餓了,兒讓小雙兒先走菜了吧。您吃好喝好,若有需要喚兒便是。”
來“時鮮”用餐的食客均以食物為重,不常見應酬拼酒、應付了事,都是老饕來嘗菜的,今兒個一嘗便覺出不同來,老客叫住含釧,“今兒個是您親自掌的廚吧?”
含釧愕然。
拉提出品的菜,說實在話,與她的手藝差別不大。
很細微的差別。
她不仔細品,也很難品出區別。
老客見含釧的神色,撫上下頜的胡須哈哈笑起來,“您做菜偏好火勢偏大,最大程度率先逼出食材的本味,再慢慢將味道鎖起來。您灶間那位師傅做菜講究細水長流,一點一點逼出味兒,手法沒您這般霸道。”
含釧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的?
含釧也抿嘴笑起來,露出唇邊兩個小小的梨渦,顯得很靈氣,“那便奇了怪了,兒性子慢,反而做菜風格霸道。拉提師傅性子直又霸氣,反而做菜溫文爾雅...您是個懂行的...”含釧掃了眼桌上放了一盅金波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您今兒個的酒水便記在兒的賬上吧。”
東南角窗欞,柿子樹下,馮夫人笑著向魏先生指了指,魏先生順著馮夫人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含釧抿嘴笑得嬌憨的樣子。
“您看這姑娘,當真是個好的。相貌好、人才好、性子好、也能干,除卻家世稍顯弱了些,比起北京城里許多名門貴女都略勝一籌的。”
馮夫人說含釧的語氣,像在說自家妹子,既與有榮焉又期待忐忑,“若魏先生不是則成的同窗,我也不做這個媒的——累得很,萬一不成又鬧心。”
魏先生手擺在雙膝之上,略帶羞赧地埋頭笑了笑,未置一詞。
馮夫人見狀,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快。
怎么著?
還沒瞧上她家含釧呢?
余大人見狀便笑著解圍,輕斥自家夫人,“麻葛性子弱些,平日與同窗間說話尚且說一詞藏十句,哪有你這樣的,抵著人說,難不成誰和我似的,你說什么都非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