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吧。
這種家事,還得瞿娘子心里有數才行。
否則,旁人再急切再覺得可惜,都是白用功。
含釧在這頭有些擔心,瞿娘子那頭卻緊緊蹙眉抿唇,聽包裹著頭巾的婆子在堂下來報。
“...所幸婆子是內院灑掃的粗使,素日不往主子跟前湊,姑爺便是看見了奴,也不認識...”那婆子頭佝得低低的,將食盒呈上,“奴聽夫人您的,點了半只烤鴨,又點了幾道咱留仙居傳下來的名菜和幾道菜單子新添的菜式...奴也認不得字,前頭還能隨口喚,后頭只能拿著菜單子跟跑堂的比劃了...”
瞿娘子貼身丫頭把食盒呈了上來。
瞿娘子徑直夾了一塊鴨肉入口。
臉色很差。
那位賀掌柜,沒有騙人。
再看食盒里的其他菜,瞿娘子面色悶得如同吃下一只蒼蠅。
“店里客人多嗎?”瞿娘子輕聲問。
那婆子點了點頭,“多倒是多,都在大廳坐著,一桌四五個菜,看上去生意挺好的。”
瞿娘子再問,“價格呢?這半只鴨子,收了多少錢?”
“三百三十文...”婆子答,“這一盒子的菜,剛過五百文。”
五百文...
也是半錢銀子了。
往常這半只鴨子,就要賣半錢銀子...
瞿娘子瞬間就明白了陳思白想做什么。
降低收費,降低食材菜式質量,拓寬食客范疇,提高留仙居上客量...
簡而言之,便是自降身價!
為了賺錢,自降身價,對于百年老店而言,只有死路一條!
目光太淺了...實在是太淺了...
瞿娘子手搭在腹間,仰起頭深深喘了幾口氣,腦子里過得飛快。
父親臥病多久,陳思白掌了多久舵。
這么久的時間,食肆店鋪沒有一個人同她回稟陳思白所作所為,更沒有人告訴她食肆究竟發生了什么!這說明什么?說明陳思白把食肆握得牢牢的!
原先用的舊人老人,要么是被排擠到了邊緣,要么就是被徹底棄用,班底換上了陳思白的人手!
陳思白在慢慢侵蝕留仙居...
在父親重病,她身懷六甲的時候侵蝕留仙居!
瞿娘子拳頭握得緊緊的,一睜眼,見滿屋低眉順目的丫鬟婆子。
內院的人,用不到食肆里去。
但...
內院的婆子...多半是與食肆里的管事連著親的...
瞿娘子眉頭舒展開來,扭頭與身后的婆子笑著開口,“馬婆子,我記得你當家的在食肆管著賬冊?”
瞿娘子笑得極為溫婉,“你家孫女兒,我看著喜歡,可曾許配人家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