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瞿娘子這么說,含釧笑著眉目舒展。
“時甜”從“時鮮”徹底分家,單獨掛牌,不再用借用“時鮮”的地盤,自立門戶,鐘嬤嬤帶著小雙兒與崔二晌午時分鎮守“時甜”,白爺爺帶著姚五伯晚上坐鎮“時鮮”,崔二與小雙兒閉店到“時鮮”各司其職,一套班子兩支隊伍,各有職責。
為給小雙兒和崔二鼓勁兒,含釧應允了二人的年底分紅,一人分“時甜”盈利的二十個點,拉提因鎮守“時鮮”,又是上灶的大廚,分得“時鮮”盈利的十個點。
含釧本想給鐘嬤嬤、白爺爺和姚五伯也分紅。
鐘嬤嬤面無表情地在含釧跟前擺出了名下的地契、房契,再抬頭看向含釧。
好吧...
被無情地炫了一臉。
鐘嬤嬤是不稀罕這點銀子,可含釧卻不能不表心意,“時甜”開業之際,含釧特意封了一只厚厚的紅封,外加一大罐子托珍寶齋掌柜搞來的冬蟲夏草送給鐘嬤嬤。對于連分紅兩個字都不敢當面提的白爺爺,含釧也沒啥可送的,給老頭子搞了幾壇子四川郫筒酒,清澈明透,喝起來像喝梨汁或是甘蔗漿水,幾乎嘗不出來酒味,可后勁又特別大,又是白爺爺的家鄉酒,算是對了口味。
“時甜”高掛牌匾開張,陸陸續續迎來了許多熟客送的花籃和賀帖,很難得臘月二十九開店,當天的生意還挺好的。
臘月三十那天,兩家店都沒閉店,客人不多,只有些個相熟的食客預約了過年節的糕點。含釧掛了好些個燈籠在屋檐下和門牌里。
除夕夜,許多人是不樂意出門子吃飯的,含釧預備早早關門,邀了白爺爺過來吃年夜飯,提早備下了五花豬肉、肘子、海蝦仁、活鯉魚、雞子、活鴨,還有岳七娘送來的溏心鮑、干海參、瑤柱、墨魚干,撂起袖子準備進灶屋大干一場。
小雙兒正預備關“時鮮”的大門,卻聽胡同口馬蹄聲踢踏,便伸了個頭腦袋出去看,回來沖自家掌柜的說,“...外頭來了好大一列車隊,一水的棗紅寶馬,十幾輛裝得滿滿當當的車廂,瞧上去有些像搬家。”
誰大年三十搬家?
含釧也探出個頭去,正眼瞅著這一溜子車隊進了隔壁曹同知的宅子。
許是家里的夫人來了?
含釧撓撓后腦勺,倒是沒聽曹同知說他有家眷?
既是曹家人,大年三十來北京城倒也說得過去——曹同知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京城,這可是他進京為官的第一個年頭,京官可不能擅自離京,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家里人想親人馬不停蹄過來瞧瞧也是應當的。
含釧和小雙兒,一高一矮伸出腦袋去瞅,見馬車上陸陸續續下了許多人,有利落干脆的婆子,有纖細漂亮的娘子,還有些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
最后下來的人,排場挺大的。
兩個小丫鬟先跳下馬車,拿了只雕花紅木腳踏放在馬車旁,將傘撐好,一絲兒雪氣都進不去時,馬車里的人終于下來了。
被傘和人影擋著,壓根看不清相貌與身量。
一隊人,很有排場就對了。
含釧咂了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