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男一女,四十出頭的陌生人,被白布簍子塞著嘴,嚶嚶嗚嗚,目光閃爍,盡是驚懼。
含釧蹙了蹙眉,彎了彎腰,視線與這二人平齊。
有些熟悉。
眉目間有些眼熟。
含釧瞇眼想了一會兒,卻始終想不出來,轉頭看了看曹醒。
曹醒臉上掛著笑,身形從容地向后一靠,手搭在椅背上,輕聲道,“...十年前,山東壽光,是不是這兩個人將你賣進宮的?”
含釧有些愣,再仔細瞅了瞅——男的吊梢眼、大寬嘴,女的高顴骨、嘴巴往下咧...確實長得就不是什么好人相,可含釧實在不記得了,一瞇眼一睜眼就身在駛向京城的板車上,就像案板上待宰的豬羊..
含釧遲疑著搖搖頭,“...記不得了,進宮以前的事兒什么也記不得。曾經去內務府打通關系查了查來處,只可惜賣掉我的那個人許是不會寫字,鬼畫桃符的簽了個名兒,什么東西也瞧不出來。”
曹醒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泛舊的名冊翻開一頁,遞到含釧身前指了一行字,“可是這一欄?”
含釧接過,有些驚愕。
曹醒把內務府的名冊都拿回來了?內務府的東西,能拿回家?
含釧壓住錯愕,順著曹醒的目光看過去。
是那一行。
繞了兩個圈圈,胡亂畫了兩筆。
曹醒面上始終掛著笑意,看向薛老夫人,“昨天夜里托人去內務府查了查含釧入宮時的名冊,再順藤摸瓜摸到了山東,跑死了兩匹馬,今兒一早山東那邊的漕運傳了消息過來,這兩人果然是將含釧賣到宮里的販子,原是壽光村上務農的莊稼人,后來拿著賣了含釧的銀錢又買房又置地,吃得起肉、穿得起細綾羅,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曹醒頓了頓,“去年十一月臘月的時候,有人去村頭打聽過這兩人和含釧的關系,這兩口子倒是警醒,立刻變賣了家產,收拾起細軟連夜趕赴河北涿州投奔遠嫁的姨妹。”
緊跟著冷笑一聲,“多半是害怕東窗事發,急急忙忙舉家搬遷了——這不,曹家的人在涿州房山縣一處村子里堵到了這家人。”
所以,曹家在一天一夜的時間,找到了販賣她的那家人,再從涿州將這兩人提到了北京。
涿州離京城不算遠,若是駕馬,早上出發,夜里便能到...
如今不就是夜里嗎?
這是一點兒沒耽誤啊。
含釧被曹家,不對,漕幫的能力驚了一驚。
便是徐慨也需迂回作戰,拜托山東布政使司派人一探究竟,動作...絕對不會如此迅猛。
那兩人聽明白了,臉剎那間變得煞白——這是十幾年前犯下的賊事,現如今那小娘子的家里人來尋仇了!
大咧嘴女的跪著直直朝后退,卻被身后堵門的壯士一頂,摔了個頭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