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道,“前院是國子監的學生們在賞春,咱們家的賞春宴是北京城的慣例了。后院夫人姑娘們賞春,前院國公爺邀請國子監就讀的投緣的學生們賞春...就隔了靜塘,不太遠,故而聽得見聲音。”
含釧笑了笑。
英國公家還蠻愛熱鬧的。
不過,后院是京城的女眷,前院是國子監就讀的學生,這是賞春宴呢?還是相親宴呢?
國子監就讀的,可不只是窮學生呢。
京里有名望的家族,甚至外地有些勢力的家族都會將郎君送進國子監讀書,考不考取功名不要緊,要緊的是結識些好用的同窗,鍍一層明晃晃的金。
君不見,徐慨都在國子監讀了這么一兩年嗎?
許是怕含釧嫌吵,小丫鬟將窗欞稍稍掩了過來。
春日的午后,日頭明艷正好眠,守著兩個睡得香甜的醉鬼,含釧打了好幾個呵欠。
“叩叩叩——”
門外響了三聲。
外面傳來了一個低聲低氣的聲音,“...曹家的薛老夫人請賀姑娘過去說話,說是見一見京畿漕運使司老大人的妻室。”
小丫鬟探頭去看,轉頭跟含釧道,“是戲樓服侍的丫頭。”
薛老夫人隨大流看戲去了。
含釧點點頭,攏了攏鬢角,再查看了那兩醉鬼一眼,尚醉鬼有些要醒了,迷迷蒙蒙地睜了眼睛,看是含釧便嘟囔了兩句,腦仁疼。
左醉鬼比較干脆,一個翻身,誰也不認。
含釧搖頭笑了笑,又交代了兩句,便跟著那小丫頭出去了。
小丫頭往南邊走。
唱戲聲在東邊。
離前院的喧囂越發近了。
甚至能透過波光粼粼的水塘,看到前院寬敞欄桿與飛翹屋檐的倒影。
含釧步子漸漸慢下來,趁那小丫頭不注意,將袖口里藏著的刻花刀順了出來,輕聲喚住,“你要帶我去哪里?”
小丫頭腳下一頓,低著頭轉過來,沒敢看含釧,拔腿飛快往灌叢里跑去。
含釧轉身就走,卻被聲音喚住。
“你給我站住!”
是張氏的聲音。
張霽娘的聲音。
含釧停了步子,轉過身去。
張霽娘從大樹后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個有些年紀的嬤嬤。
張霽娘抬起下頜,形容倨傲地看著含釧,“上次你祖母打了我一耳光,讓我成了京城的笑柄。你,你給我跪下認錯,這件事就算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