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張氏說得太義正嚴辭,導致含釧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張霽娘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當著這么多人,曹家都敢不給張家顏面。
如今私底下,她還能跪地道歉?
這腦子怎么長的?
含釧歪了歪頭,打量了兩眼如今只有十六歲的張霽娘和她身后那個兇神惡煞的老嬤嬤。
十六歲的張霽娘,在記憶中已經很遙遠了。
可這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卻一直沒有變呢。
含釧雙手抱胸,神色很平緩,側眸更加詳細地打量了一番。
往前沒覺得,如今細看張氏,幾十年的妝容都如一日一般——敷得比墻還白的皮面、挑得高高的眉毛、比花兒還紅的嘴皮子...還有扎得緊緊的頭皮和高高梳起的發髻...若拋棄這樣濃厚的妝容,其實張霽娘的相貌不難看,甚至還透出一股清秀勁兒。
只可惜,這么小小年紀便學得富康大長公主的妝容,實在是有些摸不清門路。
含釧輕輕揚了揚下頜,低聲道,“若是我不跪呢?”
“你——”
張霽娘眉毛倒豎,手指頭戳向含釧鼻子,“你——我都已經給你臺階下了!你卻偏偏不下!我同你說,做人要識趣!不要給臉不要臉!”
含釧輕聲嘆了嘆,四下看了看。
無人。
只有水塘那頭的外院,書生們酒喝正酣,時不時傳來研究文章的高談闊論
含釧微微一抬頭,便能見外院角樓的竹木欄桿與書生們翩飛揚起的衣角。
“張大姑娘既無要緊事,那兒便回去了,罩房里還有兩位酒醉的姑娘需要照顧。”
含釧往后退了一退,轉身便往后走。
誰知,身后陡然傳來一聲尖叫——
“嬤嬤!拉住她!拽住她!不能讓她走了!”
緊跟著便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揪住了衣角。
那老嬤嬤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手勁還有些大!
含釧被猛地一拽,腳下一個踉蹌,順勢便被拖著往里走,一時間手得不上勁,掙扎不過來,便只好張嘴大吼,“來人!來人!”
沒喊兩聲,那老嬤嬤顯然是有備而來,一大坨布條塞進了含釧嘴里!
含釧“嗚嗚嗚”發不出話!
含釧腳后跟拖地被拖到了水塘邊的隱蔽處,緊跟著那老嬤嬤便又扯了一長條布條將含釧的手腕死死綁住,手法輕車熟路,一看便是沒少做這事兒的!
含釧背著手,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牢牢將袖中的刻花刀死死握在手里,眼看著張霽娘越走越近。
“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霽娘的面容幾近扭曲,在距離含釧三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俯視,心頭升起的快活快要將她淹沒了!
“呸!”
張霽娘啐了口唾沫!
含釧偏頭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