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過得說快也不慢,說慢也不快,一晃神,龍華會三劍客已經許久未曾聚一聚了。
家里的男人,含釧的長兄還未歸家,這時候發帖子邀約不合適,薛老夫人又覺得無論干啥事兒都要趁熱打鐵,友情更是要趁他病要他命,哦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便督促含釧在“時鮮”設宴縮小范圍,只邀請尚家與左家吃吃喝喝,權當做“龍華會一役”大獲全勝的慶功宴。
含釧讓小胖雙去邀,小胖雙神采奕奕地換了身新衣裳從外院走過去。
含釧正好坐在窗臺邊上看。
只見外院童嬤嬤家的孫女水芳,羨慕地看著小胖雙。
含釧愣了愣,側身問八寶粥之一的主料香棗,“...咱們曹家外院與內院的一等女使,月例銀子是一樣的吧?”
香棗蹙眉搖頭,“姑娘,奴是三等丫頭。”
一等女使的月例,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好嗎!
含釧:...
陷入了深深的迷惘,當時選內院丫鬟的時候,為啥只挑身體好,不挑腦子?
不過水芳的眼神,倒讓含釧有些觸動。
一開始,她對水芳印象其實不太好,覺得她為人有些倨傲清高,又仗著童嬤嬤的關系,很有主見,再加上第一見面時,水芳給她的印象不太好,總覺得水芳對自個兒有些瞧不上,便將其放到了外院。
上回,水芳拿著笤帚,以紙一樣薄的身軀去對抗像山一樣壯的小雙兒,堅決不讓小雙兒帶黃二瓜進內院。
這事兒,讓含釧對她有些改觀了。
雖然水芳小姑娘在小雙兒面前,不堪一擊。
但人家...至少堅持原則,又敢于向健碩的惡勢力作斗爭,這種精神讓含釧蠻動容的。
還有一點,水芳被她放在外院這么久了,快小半年了,人小姑娘的祖母,在薛老夫人身邊極為得臉的童嬤嬤愣是一聲沒吭、一句沒說,便眼看著孫女被她發配流放。
這說明水芳小姑娘,家教不錯,長輩懂事。
一般長輩知進退,小輩都不會太差。
含釧立在窗欞前,看著水芳叉腰指使小丫頭掃地的樣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水芳察覺到目光,找來找去,看到自家姑娘正透過窗欞沖她溫溫和和地笑,水芳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肩膀一縮,立刻乖得像一只鵪鶉——這姑娘可是從余嬸娘手中不費吹灰之力就搶奪到管家大權,又雷厲風行地換掉了盤踞灶屋已久的陸管事,又以秋風掃落葉的堅決態度整頓了府宅的伙食...
如今這曹府,誰說起釧兒二姑娘不比大拇指?
就沖人一上任,就搞伙食、加配菜、提味道...
這是為大家謀福利!
功德無量啊!
鵪鶉水芳低了頭,老老實實地隔著院子,向自家姑娘行了個禮,態度很恭謹——從小在內宅長大的她,誰都不佩服,就佩服這種在宅斗中贏得毫不費力的神人。
見水芳福身福得又痛快又規矩,含釧愣了愣,隨即抿唇笑了起來。
“您在沖誰笑!?”
小雙兒推門進來,就看到含釧對著窗戶笑,有些屈辱地從窗欞處望過去,哪兒還有什么人影,“您在對著誰笑呢!”
小雙兒放下托盤癟癟嘴,嘟嘟囔囔的,“好容易跟著您進了曹家,把阿蟬姐姐丟到了食肆,您倒好...內院這么多小丫鬟,還不夠您笑得?”
含釧看了一圈。
香棗矮得像冬瓜,蓮子臉圓得像西瓜、百合又瘦又長,像根沒營養的絲瓜。
眼神再移一移。
還有帶隊的小雙兒,越發胖了,胖得有點神似吃撐了的蚱蜢。
得嘞。
八寶粥隊,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