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有些心疼,一面將臊子起鍋,一面將面下了下去,又拿了個海碗,手腳麻利地打了芝麻油、粗鹽、豆油、胡椒粉、花生醬和油辣子,撈了面,白生生的面上蓋了一層厚厚的臊子,放到徐慨面前,“你先吃著,我給你下點菜。”
肉都只有泡水吃,又怎么會有菜?
含釧掐了戎菽豆長起來嫩嫩的葉子放在面湯里過了過,趁葉子還翠綠生嫩,便趕緊撈了起來,另放了一個小碗。
“北疆到底怎么回事兒?”
含釧在圍兜上擦了手上的水,坐到徐慨身邊去,蹙眉道,“不是說西瓊部落被屠盡了嗎?怎么又有留存下來的族人了?怎么逃亡了?”
徐慨嗦了口,閉了眼,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西瓊部落還有人,固安縣主帶著三千精兵逃了出來,我們一行人去遺址時撞見了。我四月底讓李三陽籌措了一些金銀運到甘肅,就是為了給余留的西瓊部落補給糧草、馬匹和人手...”徐慨吃相有些蠻,許是在荒漠上養成的習性,撣了面條兒,兩口吞咽下去,和含釧說著話,“后來被南部發現了,南部派出人手追擊,我們當時未曾找到可以交易的部落,便只有一路逃亡,以贏得喘息之機。”
寥寥數語,說得倒是云淡風輕。
可...
含釧瞇了瞇眼,看徐慨佝頭吃面時,脖子露了出來,脖子上赫然一道白生生的傷疤!
看上去像是刀傷...
從脖子上劃過...
其間之險,絕不是徐慨這么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含釧心頭一緊,抿了抿唇,輕聲道,“...實在不行,為何不帶著人手回大魏?韃子再野,也不敢闖入大魏的國界,只有回了大魏,再做商議也是可行的呀?”
徐慨仰頭將碗底的臊子吃干凈,聽含釧此言,輕輕彎了嘴角,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涼意,“退回來?往后退,就是虎視眈眈的西陲軍。”
含釧手攥得緊緊的。
“西陲軍!?”
徐慨點了點頭,“前有南部韃子追擊,后有西陲軍埋伏,我們只有從中斡旋以求得其他韃靼部落的聯盟。”
少年郎笑得很滲人,“西陲軍壓根就不想我和老二回去,當時我一直在甘肅余大人處,老二就住在西陲軍不遠的驛站里,三個晚上遇到了兩次暗殺,我便勸他,待我進了北疆邊界,他要么退守甘肅,要么深入北疆——南部總不敢殺大魏的嫡皇子。”
“可西陲軍卻敢。”
含釧后背頓生出一片戰栗,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肩,企圖讓自己輕松一些。
徐慨吃完了面吃菜。
他是一貫不太愛吃青葉菜的。
含釧正想說話,卻見徐慨未做遲疑,當吃藥一樣把青葉菜塞進嘴里,幾乎是囫圇生咽了下去。
“西陲軍,可謂是邊界一霸。”徐慨眸色愈深,“曲賦在西陲軍任職八年,曲家的勢力滲透進西陲軍已久,我們此行兩個目的,一是在北疆部落內訌之時,搶占先機,撿到好處;二是拔掉曲家在西陲軍里安下的釘子,讓圣人去年年中派遣邊陲的官吏順利補位。”
所以...三皇子才沒去?
三皇子才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