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自己都鬧不清,他又如何鬧得清?
曲貴妃胸口陡然生起一股混沌氣,怒火一下子沖上了天靈蓋,劈頭蓋臉地朝兒子打去,“女人!女人!又是女人!你如何同你父皇一樣!先頭那張霽娘!鬧了好大個沒臉!如今又是王氏!這可是你父皇的女人!”
三皇子在亂中拿手臂胡亂擋住了曲貴妃的拍打。
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父皇的女人,動不得?
憑什么動不得?
北疆的規矩,父死子繼。
等父皇死的那天,無論是這大魏的江山,還是闔宮的女人,哪一樣不是他的?
曲貴妃養尊處優一輩子,氣得狠了,拍了幾下便拍不動了,順勢坐到了三皇子身側,微微喘了喘氣,扶了扶鬢邊的金釵,語氣冷冽犀利,眼神像一把刀子似的扎到兒子臉上,“韜光養晦、臥薪嘗膽...你舅舅什么時候叫你動,你再什么時候動,甭自己拿主意!”
西郊圍獵那次,就是最好的舉證!
貿貿然讓張霽娘給老四下套!
結果呢?
老四非但安穩無事,反倒叫賀家那丫頭在圣人跟前掛了號!
得不償失!
曲貴妃的聲音再次響起,又尖又利,“只要西山大營和京畿禁軍的兵權還在你舅舅手里!曲家就倒不了臺!北疆南部還有退路!凡事不要逞能!不要充英雄!聽你——”
“聽舅舅的!”
三皇子站起身來,嘲諷般扯了扯嘴角,看向母親的眼神多了幾分揶揄和了然,“您一向都聽舅舅的,我是您生的,自然也唯舅舅馬首是瞻。”
三皇子頓了頓,“只是,也不知咱們辛辛苦苦、刀刃上跳舞這么些年,最后摘下的果實到底是姓曲,還是姓徐。”
三皇子說得半真半假里含笑含癲。
曲貴妃愣了一愣。
在曲貴妃發愣的功夫,三皇子已拂袖而去。
三皇子剛一走出敬和宮,裝過頭看了看敬和宮外四方板正的窗欞,艱難地抬起下頜,深深地喘了幾口氣——他很小很小的時候,透過這扇窗戶,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如今他拼盡全力想要爬出那扇窗戶,卻始終不得其法。
老四...
三皇子狠狠地一腳碾在了地上正萌著新芽的草上。
一切擋住他去路的人,都該死。
一切侮辱過他的人,也該死。
......
王美人,哦不,純嬪有孕這件事,是一塊兒倒大不小的石頭扔進了本就不平靜的湖水里,湖面驚起一圈圈漣漪,岸上的人各懷心思,看著那圈漣漪不知從何說起。
含釧也是岸上的人。
但是她擔心的點,和別人不一樣——
“...二月二十五馬上要到了,順嬪娘娘總不能借病,一點兒不露面吧?她老人家可是正經婆母,當天不露面,我第二天進宮請安的時候,總得去承乾宮給她磕三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