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洞內忽有奇異紫光閃爍,從洞壁上八個洞內緩緩溢出,蛇一般滿地蠕動,飛劍登時不聽使喚,似脫韁野馬般暴跳著在半空打旋,倏地掉過頭,看架勢竟是要反傷自己。
八人也能成陣?!
秦晞視線急掃,只見溫晉伏在亂石間,血流披面,雙手猶在畫陣念咒,自己的飛劍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忽上忽下亂飛。顯然他傷得太重,無法隨心控制飛劍,然而能奪飛劍已是駭人聽聞。
他知道這是什么陣了。
秦晞當機立斷撤了術,因見底下白骨潮水又開始蠢蠢欲動,當即控制風勢欲躲避,不料風勢也不再受控,反而變得沉重無比,拉扯著他直直下墜。
這一下若正中白骨術,非死即傷。
他下意識將令狐蓁蓁緊緊抱住,耳畔的太清環極艱難地晃了晃,撐開一道薄薄電光,勉強擋在身前,洞底翻卷的白骨潮水陡然如巨蟒般暴起,張開黑黝黝的大嘴,一口便將他們吞入腹內。
密密麻麻的尖利白骨從四面八方直刺而來,秦晞偏頭讓過兩根白骨,一手護住眼睛,一手只把令狐蓁蓁死死按住,她的聲音含含糊糊地:“我可以……”
不可以。
秦晞身體微微發著抖,聲音倒還淡定:“小師姐,還記著我們的賭約嗎?還有你答應我的事,不是這么快就要耍賴吧?”
她多半是想用龍群飛刃,確實,龍群飛刃乃心之刃,全由念頭所化,不受靈氣與陣法影響,這種情況用飛刃破局再好不過。
然而正因如此,這殺招會殘留極特殊的靈氣痕跡,難以銷毀,遇到有心人一查便知。
溫晉已重創,撐不了多久,實實不值得這會兒用龍群飛刃。
“小師姐,能把短刀給我一下么?”秦晞像是撐不住腦袋重量似的,下巴抵在她頭頂。
有滾燙的水滴落頭頂,順著頭皮掉在眉毛上,再滑至鼻側——是血,他必然受了重傷。
都這種時候了還什么賭約!
令狐蓁蓁一把塞給他短刀,跟著便要喚飛刃,可兩只手也被他緊緊抓住。
“龍群飛刃不比其他術法,殘留痕跡很重,我勸你不要妄動。”秦晞聲音很低,“令狐羽仇家遍天下,單作為令狐羽之女,傳出去就不得安穩,若叫他們知道你是孤蓮托生的話,那你的日子可比在大荒還難過百倍。”
令狐蓁蓁吸了口氣:“這就是父債子償?”
秦晞笑了笑:“很沒道理,但恨這個東西本就是不講道理的。”
他抓起短刀往白骨上扎,然而沒扎兩下就氣喘吁吁,渾身抖得厲害。
令狐蓁蓁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搶過刀:“我來!”
她莫名生了一肚子火氣,下手又狠又重,待四周松動了,便抬腳狠踹數下,足踹出個勉強可容兩人的地方,才將他一拽:“傷在哪兒了?”
秦晞被拽著慢悠悠走了兩步,猶在言笑:“小師姐真厲害。”
一語未了,他卻癱軟下去,險些砸在她背上。
令狐蓁蓁反手一抱,觸手只覺粘膩潮濕,他竟成了個血人——方才那層薄薄的電光,擋住了她,卻沒有擋他自己身后,也不知被白骨刺出多少窟窿。
“聽我說。”秦晞自覺撐不得多久,聲音發顫,“先把溫晉殺了,再把洞里的女子全搬出來,最后把靈氣灌進上清環,那里面、里面的風雷術可以……破壞洞穴……出去……”
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視界亦開始模糊,只能望見詭異的紫光透過白骨縫隙流轉在令狐蓁蓁面上,她眼里頭一次泛出可稱之為恐懼的神色,聲音發抖:“你提點一下療傷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