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周邊,用酸棗枝扎了一道半人高的籬笆,只有靠山路這邊的一道小門可以進去。籬笆上爬滿了已經干枯的枝蔓。
這些枝蔓,都是前一年種的南瓜、葫蘆、絲瓜,摘掉果實以后留下的。
那刨地的人中等個頭,看著很壯實,頭上的發茬還沒有全白,倒是黑的多,白的少。再看他揮舞撅頭的那個勁頭,很難想象,這已經是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的,是唐城量具過去發的那種帆布工作服,已經洗的有些泛白了。如今的唐城量具,恐怕得有十年不發這種工服了。
現在的工服,都是淺藍色的,不再是帆布,而是迪卡或腈綸做的,又薄又軟,也精致了不少,胸口還印了廠徽和廠名,但遠遠沒有這純棉的帆布工作服穿起來舒服,更不結實耐穿。
曹秘書長就隔著籬笆沖老頭喊:“伍爺爺,你看誰來看你啦?”
老頭停了手里的撅頭,拄著它轉回身來,這才看到他們兩個。
他就向著他們走過來,端詳許書記一會兒說:“許書記吧?比以前胖了不少,我都不敢認了。”
許書記就露出驚喜來說:“伍廠長,你還記得我啊?”
伍樹全就實話實說:“要是在大街上看到你,我肯定認不出你來。是平安跟我說你要來看我,我才敢認你。”轉頭就埋怨曹秘書長,“你怎么把許書記給領這兒來了?不是和你說嘛,許書記要來,提前跟我打招呼?”
曹秘書長就一臉冤枉說:“伍爺爺,你連個手機都不會使,我上哪兒找你去啊?”
許書記就插話說:“不怪曹秘書長,是我想著爬爬山,順便過來看看你。這老是坐著不動彈,身上噌噌長肉,鍛煉一下也好嘛。”
伍樹全右手里一直拿著撅頭,許書記沒法跟他握手,也只好在那里干站著。
“走,咱們回家。”伍樹全說著,要從地里出來。
“不忙。”許書記就說,“上來一趟不容易,也讓我們參觀參觀你老的地。”
伍樹全就打開籬笆門,把兩個人放進來,嘴里說:“這地里臟,別把你們的鞋給弄臟了。”
許書記就抬抬腳給他看,然后說:“我換了運動鞋,這鞋就是跑步爬山的,不怕臟。”
伍樹全瞅一眼許書記腳上的鞋,就笑了說:“堂堂地方大員,就穿這帶補丁的鞋,不怕人家笑話你啊?”
許書記也笑了說:“這是兒子的鞋,破了不穿,我看著扔了怪可惜的,就補了補跑步穿了。”
伍樹全就點頭說:“不錯,還保留著老團長傳下來的家風,是咱老百姓自己家的官!”
許書記沒接這個話茬,而是問伍樹全:“這山上還有人偷你的菜嗎,你圈這么一道籬笆干啥?”
伍樹全回答他說:“不是為了防人。我種了地也吃不了這么多,上山的人過來,我還白送他們。我種的菜和瓜果、莊稼,可都沒有農藥化肥,是真正的綠色食品。
這籬笆是為了防動物。現在封山育林,不讓打獵,山上這動物越來越多了。山雞、野兔,還有獾呢。要沒這道籬笆,我種這點東西,都得讓它們給我禍害嘍。”
說著話,大家都進了籬笆,許書記四下里瞅瞅,就問:“你鋤這么多溝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