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個陳弦松。在她心里,他機警之極,又善審時度勢,一旦發現法器被盜,理應暫避鋒芒,保命離開。
而這銀發風妖,她們仨自會收拾。
卻沒想到,捉妖師渾身浴血,赤手空拳仍能殺了一只歸犬級別控風者。
他必然受了極重的傷,陸惟真注意到他的背微微佝僂,脖項仍然固執挺立,站在雨中,如山沉默。
許嘉來看了眼同樣沉默不語的陸惟真,先發制人,喝道:“居然沒死!誰給你膽子還站在這里?”
高森雖不說話,雙掌手心火焰時隱時現,無聲威懾。
豆大的雨,不斷沿著陳弦松臉龐滾落。眾人頭頂,只有墻外一盞路燈照亮,雨線朦朧。
陳弦松像是完全沒聽到也沒看到那兩人的恐嚇挑釁,只是盯著陸惟真,問:“林靜邊呢?”
許嘉來冷冷道:“死了!”
“我沒問你!”陳弦松厲聲吼道,“陸惟真,林靜邊呢?你殺了他嗎?”
陸惟真只覺得那一滴滴的雨,重重敲在自己耳膜上,啪嗒、啪嗒,無比清晰。
她只答了兩個字:“沒有。”
陳弦松沉默不語。
陸惟真也沉默不語。
雨嘩嘩落下。
毫無預兆的,陳弦松劇烈咳嗽起來,他單手死死按住胸口,但還是吐了一大口出來,血腥味混雜在雨聲里。陸惟真看著他因為咳嗽而深深佝僂的背,眼前一片恍惚。
許嘉來怕的就是陸惟真心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可挽回也不能挽回。萬一陸惟真處理不當,有損她在湘城乃至整個種族間的聲名。許嘉來手一揮,雙方之間的雨陣便如同受無形之物驅使,于空中開始旋轉、聚集,匯成一道美麗又詭異的暗色旋渦。她現在也不敢當著陸惟真的面虐殺陳弦松,所以只聚了碗口粗的一條,朝陳弦松襲去,心想打成殘廢也行。
陳弦松低頭捂胸,仿佛已反應不過來。
驟然間,他站立的位置一空,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灰龍水柱撲了個空,撲散在地。
高森一直防備著陳弦松僅剩的這一招,一剎那,他敏銳地聽到風雨聲的變化,急忙轉身,去護著陸惟真后背。果然,一道黑影模糊閃現于三人身后的空氣里。高森臉色一沉,一記雷霆重拳夾雜著烈火,強勢擊出。
然而黑影仿佛似燃未燃的火苗,突然又消失在空氣里。高森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一拳就想置陳弦松于死地,所以使出了十成力氣。這一拳落空,他去勢太急,一個趔趄。
許嘉來聽到動靜,也連忙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