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娘見到是呂聞,立刻轉向她女兒和女婿笑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從潯陽逃難過來的張郎君。
我已經跟張郎君說了,可以向你們打聽外面的事情。”
她女婿是個模樣文雅的年輕男子,只是文雅的外表下,分明帶著幾分警惕。
他打量了呂聞幾眼,神色凝重道:“張郎君是嗎?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黑山村不是一般的村莊,它隱藏在深山中,并非平常的路能到達。
你們又是如何逃難來到這里的?”
呂聞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這男子,思緒還挺縝密。
他仿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沉著面容道:“我跟我兩個妹子當時誤闖進了一片密林中,當時密林外頭就是戰場,我其中一個妹子又被亂箭所傷。
我別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闖進了密林深處,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來到了黑山村。”
男子眉頭微皺地看著他。
這話聽起來雖然有些荒唐,但也沒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而且方才聽岳母說,他確實帶著兩個女子,其中還有一個女子受傷了。
若他是什么歹人,理應不會隨身帶著兩個女子。
這時候,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紅地開口道:“夫君,你夠了,這位郎君只是被戰亂所迫的可憐人,我知曉你現在的一顆心已是飛到了軍營里,可是你現在還什么都不是,犯不著見到什么人都覺得是敵人!”
那男子被女子說得又是無奈又是無措,閉上嘴沒再說話了。
原本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孫大娘立刻打圓場,“好了,世文,你還擔心張郎君會害了我們不成,我跟張郎君他們一起住了那么久,張郎君要想害我早就下手了。
張郎君,過來坐罷,世文是個很有擔當的人,他沒有惡意,只是擔心我罷了。”
呂聞朝孫大娘笑笑,依言坐了過去。
孫大娘一邊給他倒水一邊有些唏噓地道:“你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方才我女兒和女婿也跟我說了外頭很多事,沒想到潯陽前幾天真的亂了,你跟你兩個妹子能安全逃出來,也是不容易。”
呂聞跟孫大娘道了謝,轉向一旁的那對年輕夫妻,一臉誠摯地道:“我方才聽到你們說肅毅伯世子的事,實不相瞞,我爹便是在肅毅伯世子的軍中做事,任步兵校尉。
潯陽城亂之時,我正陪我兩個妹子在外頭買東西,城里亂起來后,廝殺的軍隊堵住了我們回家的路,我只能帶著我兩個妹子往城外跑。
我和我兩個妹子都很擔心家里的情況,只是苦于沒有打探的途徑。
方才聽兩位說,如今新帝已是登基了,還派了肅毅伯世子領兵對抗胡人,不知道兩位能跟我詳細說一下情況嗎?”
那男子顯然還沒完全打消對他們的懷疑,這時候,主動透露一些自己的情況,反而更容易獲得對方的信任。
那男子聞言,有些訝異地道:“你爹竟是肅毅伯世子軍中的步兵校尉?”
呂聞點了點頭,臉不改色地道:“正是。”
他想投的,便是肅毅伯世子所帶領的軍隊。
男子謹慎地打量了呂聞兩眼,見他不像說謊,而且他還具體地說出了他爹擔任的軍職,臉色這才慢慢舒展了開來。
這下子換成他妻子不樂意了,見自家男人竟真的一副打定主意要去投軍的樣子,緊繃著一張臉,猛地站了起來,硬邦邦地道:“水沒了,我去燒水。”
話沒說完,便抱著茶壺快速跑了出去。
男子微微一怔,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妻子跑走的方向,才轉向呂聞,朝他抱了抱拳,“我叫周世文,方才失禮了,不知道郎君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