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聽我說完。”唐朝擺手打斷道,“雖然沒問名字,但你喜歡的應該都是些老古董吧,歐美那邊的?呵,知道他們的個性、味道、范什么的都是打哪來的嗎?不是練出來的,而是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時代所附加在他們身上的烙印!這么說可能有點懸乎,但這就是事實,那個時代你知道的,侵略、戰爭、蕭條、國破家亡、流離失所等等,看的多了,想得多了,手邊的琴弦也就情不自禁帶出來了……”
砸了咂嘴,抿了口茶,看著凝眉若有所思的楚楓雅,搖頭道,“苦難是藝術的土壤,悲劇是人生的內核,這話是不假的。”
道理就是這樣的道理,沉默了會,楚楓雅緩緩點頭道:“有些道理……可我該怎么辦?現在這時代,額,好像聽說最近敘利亞、伊拉克以及一些中東國家挺亂的,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那里采風?”
你怕是沒死過吧……唐朝咧了咧嘴:“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直觀點明白那些味道的背后是什么,不是讓你作死去的。途徑有很多種,時代烙印只是其中之一……當然,你說的也沒錯,現在這時代確實是個很難再出大師的時代,嗯,這話也不是很準確,應該說是個很難再順其自然的出大師的時代,因為這路子基本堵死了,但還有別的途徑可走的……”
聽到這里,楚楓雅不自覺端正了坐姿,雙目放光。
唐朝則比較隨意,翹著二郎腿,瞇眼承受著斜斜照射過來的溫暖光線,娓娓道來:“怎么說呢,樂器或者說是藝術這種東西,最終都是要落在一個載體上面的,這載體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剛說的時代背景就是其中之一,雖然看不清摸不著但就在身邊,想不接觸都難,區別只是有人注意到了并跳脫出來思考,最終有所感悟。有人則沉淪其中,絲毫不覺異樣……但也終究是被動的,山不自來,我自去山。多出去走走,找個你感興趣的東西沉心研究吧,有形無形的都可以,當你的吉他不自覺帶出研究對象的特質,比如山川之音、河流響動,亦或者飽含生活熱愛、男女情.欲……你就是大師。”
嗓音淡淡,宛若夢囈,神態也多是漫不經心,似是隨口而說。但落入楚楓雅耳里,腦中便就有了雷霆,心中凝聚起了海嘯,波瀾激蕩。隱隱的,她好似在雷霆海嘯間窺見了一扇金色大門,門上沒有鎖,但確實是鎖著的,只門縫間隱約透露出點縫隙,乍泄微光……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再等勉強回過神來,唐朝已經泡了另一杯茶走回來,下意識問道,“那你呢?你的吉他載體是什么?”
話一出口,楚楓雅便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新加坡演唱會那幕,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男人,戴起面具、抓上吉他,站在舞臺之上,舉手投足帶動全場山呼海嘯,宛若張狂霸道的惡魔降世,生生將一場尋常演唱會演變成了邪典傳教現場!
“我嗎……”身形頓了頓,唐朝嘴角露出幾分玩味笑容,腦中瞬間閃回無數場景,槍林彈雨下的尸山血海,午夜夢回間的憑窗獨倚,槍口火花、喪命亡魂、左沖右突、狼狽如狗……低頭笑了笑,我就是你口中那個去敘利亞、伊拉克等等混亂戰場地帶采風的人啊……
表面上,隨意揮了揮手,躺回吊椅,嗯,與南韓某棟公寓里類似的款式,某人覺得不錯后回來自行安裝的,岔開話題,“我的路子你走不通,不說也罷,還練琴嗎?”
“今天不練了。”楚楓雅站起身來,神情有些恍惚,苦笑,“聽你這么一說,我都有點不會彈吉他了……我得找個地方靜靜,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唐朝理解點頭:“我送你,嗯,別想太多,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有時候放平心態更能感受到一些平常忽略掉的東西。”
楚楓雅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收好吉他背上。
開門抬眼,唐朝不由就是一愣,開會呢?
樓道間電梯口站了七八個人,或靠著墻或蹲在樓梯上,滿滿當當,并不是記者狗仔,瞧著打扮模樣更像是熒幕里的古惑仔,也就是混子,毛色有點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