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往祖地宣州起兵,于途中家兵執送有司,車裂于市”等屢屢數語時,韓謙從這些記憶碎片里,并沒有找到更多關于自己在天佑十二年到十七年間的記錄。
在后世的史書里,他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個小角色,還是因為他父親韓道勛的緣故,才留下這么不經意的一笑。
韓謙沒心沒肺的活了十八年,他才不會去管他人的死活,更不會管他死后家國離亂、山河破碎,但他坐在窗前,一遍遍梳理夢境中人翟辛平有關這段歷史的記憶,他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一段段記憶碎片里蘊藏著深入骨髓的錐心之痛。
這應該夢境中人翟辛平讀史時的切實感受。
或許是沉浸于夢境中的感受太真實,就像是他在夢境世界里真實的活過一世,不自覺間,韓謙心境也難以避免的受這錐心之痛所感染,呆坐在窗前,一時間竟情難自禁……
操!操!操!
天佑十七年之前,自己會為何死得如此之慘,還沒有搞清楚呢,竟然為離亂世道而心生酸楚,也真是夠心寬的啊!
韓謙狠狠的手捧著臉搓動,將沮喪、酸楚的情緒排遣掉,心想要是自己這時返回宣州不再離開,是不是就改變了“逃往宣州途中被家兵捉送有司而受刑”的命運?
想到這里,韓謙幾乎要跳起來收拾行囊跑路。
然而他雙手撐在書案上,身子還沒有站起來,他心里閃過一個念頭,想到即便范錫程這些家兵不阻擋他,姚惜水這小婊子與姘頭前夜毒殺他不成,還被他匿破行藏,怎么可能就此放過他?
韓謙手足冰冷的坐在那里,仿佛籠子里的困獸,所看到的四周都是要扎進他體內、吞噬他血肉的屠刀。
姚惜水這小婊子明明是晚紅樓的花魁,不知道多少男人做夢都想將她剝光,扔到錦榻上愛憐蹂躪,他到底哪點礙著他們了,竟然費盡心機要來毒殺他?
韓謙心再大,也知道這事沒有那么簡單,不可能因為他逃回宣州,就脫離險境!
韓謙苦思無策,忍不住喪氣的想,要么就這么算了,只要他父親韓道勛這時候不犯渾去上什么狗屁奏書勸諫天佑帝,只要他父親韓道勛不被天佑帝杖殺文英殿前,他還有可能痛痛快快的活上兩三年,哪怕最終的結局難改,大不了給自己準備一杯鳩酒,先喝下去死球,也就不用受那車裂之刑了。
韓謙得過且過的混帳勁上來,劇毒剛解,又熬坐了一天一夜,也確實疲憊到極點,他跑到里屋拉開薄被,躺下來就呼呼大睡過去。
范錫程、趙闊這些韓家的家兵,笑得比劊子手還要猙獰,獰笑著將被鮮血浸染得發黑的繩索套綁上來……
往大街兩側疾馳的馬蹄,踩踏出來的蹄音有如催命的顫音,令心魂顫栗……
漸收漸緊的繩索,身體就像一根弓弦被越拉越大,在某一瞬時猛然斷開,肚腸屎尿往四周八方崩濺……
長街四周是無數興奮的眼睛,絲毫不避飛濺來的鮮血屎尿……
韓謙猛然驚
(本章未完,請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