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知道郭榮想說什么。
說服李知誥相信梁軍有大圖謀很容易,但即便李知誥早就警惕梁軍有圖謀,但也很難抗旨不遵。
他們原先的計劃,也有很大的漏洞,遠談不上完美無漏,更不要說后遺癥將極其嚴重。
他們拿李知誥的身世之秘相要挾,是能令李知誥選擇合作,但梁楚兩國之間的局勢緩解下來之后呢?
照之前的計劃,在梁楚兩國局面緩和下來之后,敘州應該與李知誥瓜分北岸禁軍的兵權,防止朝廷秋后問罪,但問題在于就算李知誥愿意與敘州和平共處,李知誥身后的呂輕俠、姚惜水這些人又怎么可能愿意這么大的把柄握在他人之手、永遠受制于人?
最大可能性是,李知誥一旦在舒、巢兩州站穩腳,必然會反咬敘州。
這不是李知誥他個人愿不愿意的事情,事關李知誥身邊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也由不得李知誥他愿不愿意。
現在要是能確認王嬋兒已經生養,則意味著兩點變化,即郭榮剛才所說:一是王嬋兒徹底落入呂輕俠的控制之中,會唯呂輕俠的命令是從,二是王嬋兒無需再像之前幾個月那般避見外臣與楊元溥。
他們這時候只要能說服李知誥相信文瑞臨是梁國奸間,相信水師奔襲洪澤浦乃是梁軍的圖謀以及梁軍有更大的圖謀在后面等著,李知誥應該能通過呂輕俠獲得太后王嬋兒征調敘州水營增援江淮以及下令北岸禁軍撤出巢州的手詔。
太后王嬋兒雖然在楊元溥登基之后,就不怎么干涉朝政,但從岳陽時期開始所實行的“太妃稱制議政”之事,卻并沒有正式的廢除掉。
太后手詔在大楚律法上的效力,是等同于圣旨的。
到時候敘州與李知誥“遵從”太后手詔行事,楊元溥除了跟他老娘翻臉之外,是無法直接問罪敘州及李知誥的。
這么一來,他們就不用再冒險“兵諫”,也不用擔心后續難以控制局面的后遺癥,大不了先支持太后王嬋兒跟延佑帝楊元溥去搞母子之爭,這總歸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
而事實上,韓謙與馮繚他們早就懷疑太后王嬋兒與韓鈞有染而身懷六甲,但就是因為如此,因為太后王嬋兒在生養之前,沒有辦法面對盛怒之下的楊元溥闖進長春宮當面對質,才沒有考慮太后手詔這點。
現在情況發生改變了……
退一萬步說,韓謙甚至直接可以跟李知誥以及呂輕俠攤明了說敘州早已經知道太后王嬋兒與韓鈞有染這事。
這事攤白了,是李知誥、呂輕俠等人的一個把柄,但同時也是有可能會致韓家夷族的一個把柄,也就不存在誰要挾誰的問題。
甚至韓家受到的威脅要更嚴重一些,畢竟嬰兒此時落在呂輕俠她們的控制之下。
又或者呂輕俠當初將韓鈞,而不是其他人拖入這樣的渾水,就是有著用來制衡韓家及敘州的險惡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