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陽侯不僅早就猜到慈壽宮的這個二皇子有問題,還猜到這個二皇子就是太后與韓鈞偷歡私生之子,甚至還知道新津侯李知誥乃前朝魯王之子;老道閑云野鶴一個,雖然風燭殘年,一輩子的眼力與手段,不及李遇,也不及呂輕俠,但天下大勢在誰手里,在黔陽侯堪定金陵亂時,怎么也能看清楚了。至于呂輕俠為何選擇在此時出手,或許有她不得已的理由——因為潛伏在金陵的,不僅她一條毒蛇!”
清陽難以想象眼前的一切,難以想象韓謙竟然早就知曉宮中這么多的秘密,心里又驚又疑,心臟都禁不住驚悸似的微微抽搐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繼續質問道:
“我怎么確定繁昌之事你不是也中了計,這時候卻假戲真作的來誆我?”
眼前的情形,踏錯一步就萬劫不復,她甚至都懷疑云樸子是否真是韓謙部署下來的暗子,更擔心這是幕后黑手給她下的套。
除了繁昌一事,之后八年時間,她都沒有察覺到云樸子有明顯傾向棠邑的跡象,要不然她不至于這么遲鈍都察覺不到;更關鍵的,她問及呂輕俠為何選擇此時出手,云樸子并沒能直接給她答疑解惑。
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就是母子尸骸無存,這個問題解釋不清,她怎么輕舉妄動?
一旦選擇出宮避禍,意味著她再無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娘娘可記得‘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句詞?”云樸子都不知道慈壽宮的刺客是不是已經往長信宮過來了,但多停留一刻,必然會多一分危險,急道。
“當年蜀都知道這句詞的人不少,云道長想說什么?”清陽問道。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云樸子提筆在案前的宣紙上寫下半首詞,說道,“老道從黔陽侯那里也只知道這半闋詞,至于下闋是什么,老道也沒有聽黔陽侯說起過,但黔陽侯說娘娘見過這半闋詞,便應該會相信老道與他的交情不假。”
清陽怔怔的看著這半闋詞,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
…………
“鄧大娘,快將彬兒帶來,我們去崇福觀!”
清陽心緒還算鎮定,吩咐身邊一名中年女吏說道。
此時大殿侍侯的四名女吏,皆是清陽從蜀國帶過來的舊人,聽清陽與云樸子這一番對話,雖然一直忍住沒有隨便插話,但這時候她們的內心里也是狂瀾洶涌、臉色蒼白。
她們怎么都沒有想到昨日一切都還風平浪靜、大家都滿心抱怨天氣酷熱的楚宮,一夕之間竟然隨時就要暴發血腥宮變。
她們原以為蜀宮之中已經夠險惡,卻沒有想到楚宮之中的險惡,更是百倍于蜀宮。
二皇子不是二皇子,而是太后與韓鈞的私生子?
陛下親信的陳如意,一直是呂輕俠的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