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從河洛戰事之中,田衛業就清楚的認識此時盤踞對岸、寸步不退的對手,可能要比朱裕更加難纏,這令他對未來圍繞襄山發生的拉鋸戰,心里蒙上一層陰影,暗感要早做一些準備,才不至于徹底的陷入被動之中。
“孟州水營的將卒登岸要去追殺這股梁軍了,看來趙孟吉的手下,也清楚叫梁軍鉆入歷山、王屋山的山肚子里,對他們并沒有好處……”這時有部屬提醒田衛業道。
田衛業側頭看去,就見兩三百名將卒從那道溪溝處登岸,看樣子是要咬住剛才那股梁軍進山清剿。
孟州水營歸趙孟吉節制。
前期孟州水營的戰船,主要負責封鎖禹河水道,但孟州的將卒并不直接從襄山、王屋山南坡南岸進剿鉆入山中的小股梁軍,只是應田衛業的要求,用戰船將河津守軍送上岸。
那十數艘巡視、封鎖河道的戰船,并沒有河津守軍的將卒,此時登岸作戰的皆是孟州守軍,看來趙孟州經過這大半個月觀察,也已經意識到放任梁軍在北岸的襄山、王屋山之中鉆來鉆去,危害極大。
“傳旗號,要那十數艘船到這邊來,接我們一隊精銳人馬過去協助作戰!”田衛業說道。
那處溪溝距離他們這邊僅有七八里,但中間臨河的涯岸地形破碎,沒有完整的道路,他們這邊沒有辦法直接精銳過去增援,需要戰船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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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后方有敵軍追入山中,陳元臣使一小部人馬牽著滇西馬駝著物資先行鉆入山溝深處,他帶著百余將卒在坡谷里停下來。
坡谷里算不上太險陡崎嶇,長滿雜灌木,中間被一條行洪的旱溝分開。
入冬后襄山南坡好些天都沒有雨水,此時旱溝里積滿枯葉、鵝卵石。
旱溝兩側的林坡,看似不是特別險陡,但溝壟崖石與雜灌木交錯,相比較而言,積滿枯黃腐爛草葉與鵝卵石的旱溝,卻是他們此時進山最便捷的通道,能叫人馬勉強攀登。
敵軍也是沿著旱溝追擊過來。
陳元臣出生時,荊襄一帶還沒有并入楚國的疆域,諸多小割據勢力與流民軍殘部爭斗不斷,到天佑六到八年,荊襄諸州陸續并入楚國,大的戰爭才停息,但為了丹江西岸的群嶺之間,為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諸山寨勢力之間也并不平靜。
陳元臣從小可以說是伴隨著戰火長大,等到荊襄戰事暴發,他隨其父陳景舟歸附龍雀軍,年僅十五歲,就手執刀弓站在淅川城頭,參與極為慘烈的淅川守衛戰。
之后駐守均州封鎖武關梁軍,以及削藩戰事、平定金陵逆亂等戰,陳元臣雖然在他父親陳景舟身邊任侍衛武官,然而但凡有機會,他便會趕到前陣參戰,乃是山寨系年輕一代最為驍勇的將領之一。
延佑帝在金陵登基之后,陳景舟、周憚等山寨系主要將領相繼被調出禁軍體系,陳元臣雖然還希望留在禁軍之中任將,但其兄于攻金陵城時不幸中箭身亡,他成為家中長子,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兼之延佑帝當時已經相當猜忌山寨系將領,他最終還是先隨其父陳景舟到廣德府任職,之后又調到金陵兵部任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