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吉歸降洛陽之后,韓謙三月份曾遣陳致庸、王樘二人代表大梁,出使成都府見王邕,告之有一部分歸附將領、武官,希望返回蜀地定居,韓謙同時也希望將一部分將領武官的家小遷到孟州、洛陽定居,以歸化人心。
王邕對陳致庸、王樘禮遇有加,也沒有要撕破臉的意思,但對韓謙的這一要求卻置之不使。
陳致庸、王樘在成都府逗留了一個月,就直接趕到敘州,接替任屆期滿的喬維閻、張廣登出任敘州府知事及兵備使,大梁與蜀國的關系勉強維持現狀。
卻也不是王邕或曹干、景瓊文等幾個近臣態度如此堅決,實質是面對梁軍在北線連連斬獲大捷,蜀國內部將臣對梁蜀關系就產生極大的分歧。
國與國之間,終究是利益為先,兩國盟約得以維持的基礎,最為重要的是誰都沒有誰吃下誰,或者說即便是弱小者,也要有令對方投鼠忌器的底氣與實力。
沒有誰會認為梁蜀盟約能永久都不變質的維系下去。
軹關陘一役,梁軍重創蒙軍的消息傳到成都府,對蜀國君臣的驚憂是難以想象。
王邕、曹干、景瓊文他們當然知道韓謙治理之下的棠邑軍戰斗力極強,但河洛形勢如此笨拙,三面受敵,韓謙前往洛陽禪繼大梁國主之位,接手又是殘地、又是殘兵,何況兩軍融合又絕非容易之事,彼此之間的猜忌最難化解。
他們原本以為韓謙即便能勉強守住河洛,也必然是苦苦支撐,或許需要煎熬十數二十年,才有機會稍稍使局面改觀過來。
蜀國當時猶不猶豫的選擇往渝州增兵,以威脅楚國的西翼,也極為爽利的同意梁國從川北采購糧谷運入梁州,幫梁州軍民度過饑荒,當時就是擔心韓謙不能在河洛撐住,致使河洛、漢中悉數落入蒙軍之后,接下來蜀地會遭蒙軍鐵騎的踐踏。
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韓謙不僅守住了河洛,不僅順利完成兩軍的融合,順利將朱裕留下來的一批舊臣前將都很好的用于麾下,甚至接連斬獲大捷。
他們沒有想到蒙軍會如此不堪一擊。
軹關陘一役,看似梁國新增的疆域、人口并不是十分的多,但王邕、曹干他們心里清楚,梁蜀之間的力量對比,實際上發生極大的變化,天平徹底往梁國傾斜過來。
當然,即使沈漾遣私吏薛若谷秘密趕到成都府見王邕、曹干等人,希望能與蜀國聯手中斷與梁國的商貿往來,中斷梁國繼續通過傾銷商貨,從楚蜀兩國吸血。
即便王邕、曹干等人對日益強大的梁國越發警惕,但說到直接撕毀盟約,他們也深知其中的風險有多大。
當年借助韓謙用謀,將王孝先、趙孟吉七萬精銳蜀兵封鎖在關中,王邕才成功發起兵敗,繼而坐穩蜀主的位置,這些年也招募健勇,新編十二萬禁軍分駐各地。
不過,他們心里清楚,新編的十二萬蜀禁軍,不要說普通兵卒了,從高級將領到中下層武將,經歷過血腥戰事嚴峻考驗的,也是極少。
太上王開創蜀國基業帶出來的宿將老卒,幾乎都在王孝先、趙孟吉兩人的軍中。
特別是李知誥率部進入成、武兩州,梁軍有四條通路與蜀地接壤,這種情形下,王邕、曹干得吃下多大的膽子,才能下決心跟梁國翻臉?
在楚國做出表率之前,他們只能暗中與楚國保持更密切的聯系,而對敘州及梁州保持更高度的警惕。
送還蜀將兵卒之事,王邕、曹干他們自然也不會應允,誰知道韓謙會埋下多少釘子滲透進蜀地?
把蜀將兵卒的家小,白送給梁國,增強梁國的實力,他們更不會干。
要說形勢發生進一步的變化,那就是在趙孟吉歸降梁國之后,韓謙遣李知誥、馮宣、孔熙榮、荊振四路兵馬僅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收復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