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順的影射史學,最愛影射的就是明末順初的那些事。
這里面牽扯到一個當初李過高一功帶著部隊從陜西繞回湖廣,結果南京一破、揚州十日、九宮山崩、剃發令出等等這些事都出了,這支從陜西繞回來的部隊就忽然迸發了戰斗力在湖廣陣斬勒克德渾開始反擊的歷史影射問題你的部隊能從陜西頂著阿濟格,一路從榆林撤回湖廣而不散,足見有戰斗力,那你早干嘛呢為啥非要等剃了發、屠了城、九宮山之后才出現,發力反擊拿了大義再一個后來批懷慶反擊戰,說暴露了大順軍力量猶存的事實,導致南下的多鐸回援,批判說把東虜的主力都吸引回來了,導致局面難看差點亡天下,那你這批判是什么意思多鐸可是后來屠了揚州的,難道你批判懷慶反擊戰,意思是說多鐸應該早點去屠揚州的百姓、破金陵、早點逼著南明去日本借兵、去皈依天主你好拿大義
伴隨著這幾年情況越發明晰,下南洋已是過去,過去的事也已經過去成為了“史”,劉玉在大順主流的評價體系下,可能名聲最差的一件事,就是錫蘭木馬計前后的一系列操作。
李欗上來就說了劉玉治黃河的思路,那么錫蘭這事算不算是大順治黃河的條件
顯然,是的。
治黃,必廢漕。廢漕,必要確保從對馬海峽到南洋,沒有潛在的海軍威脅,出錫蘭顯然是廢漕的前置條件,而廢漕又是治黃的前置條件。
日本出過倭寇的前科、天主教有顛覆呂宋賴在澳門的前科、新教有劫中國船扶植海盜阻斷貿易的前科,這幾個前科,確定了大順要廢漕改海,必要先把確保這幾個有前科的,再無直接威脅南方米走黑水洋到渤海的能力。
李欗在這里不是在談黃河問題,而是在談修路問題。
只是把修路問題和黃河問題,做了一個抽象的比較。
簡單來說,治黃河,需要一系列的前置。
即便說這些前置問題都解決了,真正要修的時候,還要面臨征地、遷徙、組織、后勤、糧食、補償、北美金銀礦泡沫集資等等問題。
哪一條,都不那么簡單,做起來都非常難。
那么,修路簡單嗎
首先,是修,還是不修的問題。
這幾年,實學派其實已經隱隱和傳統科舉士紳派,有點分庭抗禮的意思了。實學派本身,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讀書人”群體。
既然是讀書人,那么就不只是識幾個字那么簡單。他們是有自己的粗陋的政治理念,或者說實非判斷的。
比如說,黃河問題。
這個問題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畢竟,實學派和傳統科舉派,對修黃河、治黃這件事上,是沒有分歧的。
傳統派對于治河也是支持的,實學派對于治河也是支持的,這一點母庸置疑。
而修路問題,則有些不一樣。
修,還是不修
修路,是不是僅次于治黃、黃河河道問題后的頭等大事
這件事的優先級,是不是其實比別的事都要大得多是不是今后二三十年,大順朝廷的施政重點,就是解決這幾條基建鐵路運河的問題
這,就和治黃河不同了。
自從劉玉扛起來黃河河道最折磨人的前期安置、遷徙、征地、解決山東鹽場、大小清河河道重整等問題后,治黃這件事本身已經沒有“治”還是“不治”的分歧。
最多,也就是類似趙翼給劉玉提的意見是一條河道還是南北兩條河道都保留,北邊走水南邊挖沙、南邊走水北邊挖沙、各來五十年的這種區別。
也即是說,大順內部,都認為,黃河的事,到這一步,就是今后幾年、甚至十年的第一要務。
一切要以這件事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