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又想,皇帝這番話有點坑爹啊。這日后真要是有什么人造反,真的弄個熱氣球空襲火燒紫禁城,那這責任豈不是還有自己一半?
真要是有人弄幾桶桐油,乘著熱氣球飛到紫禁城上,嘩嘩地扔下來,就紫禁城的木制結構,那還不是火光沖天?
這時候也沒有什么能防空的法子。
不過聽李淦這意思,在京城里不準飛,去城外可以玩?
這個結果,倒也能接受,最起碼現在看來,這皇帝還沒那么抵觸新事物。
有此結果,劉鈺心情總算是好了起來。
其余和他一起被抓過來的人,也是暗暗欣喜,且不說看這樣子日后自己也能體驗一下飛升的感覺,便是皇帝召見、得見天顏,那也值了。
李淦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站在前面的劉鈺和田平,終于笑道:“你二人既是天下第一個飛升的,亦算是野史留名了,也算是我天朝光彩。況且又是心憂邊關戰事,其心可嘉,不可不賞。”
說完,就把隨身攜帶的一個荷包賞賜給了劉鈺;一個鼻煙壺賞給了田平。
接了賞賜,又得謝恩。
捧著那個刺繡的荷包,劉鈺心里忍不住暗罵,這破玩意有個卵用?
賣又不能賣,也不敢賣,就算能賣也值不了幾個鳥錢,我特么還欠了我媽一千兩銀子呢,你這當皇帝的,就不能大方點?
似是李淦猜到了劉鈺心思一般,又命太監從內帑里再賞劉鈺三十兩黃金,以茲鼓勵。另外再賞賜些筆墨紙硯、一支進貢的燧發槍之類的雜物,這就不能當面賞賜了,回去后上香擺貢迎接天使。
終于熬到了皇帝離開,劉鈺幾人也都出了紫禁城,繞過承天門,到了六部堂附近,這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紛紛去找廁所。
紫禁城里不敢胡來,一個個縮頭縮腦唯唯諾諾。出了紫禁城這些人立刻又成了“人上人”,也不管地方,呼啦啦地上完了廁所,就聽有人朝著什邡侯之子啐了一聲,吐了口唾沫。
什邡侯之子臉色羞紅,也不想在這停留,提著褲子捂著臉就走了。
他一走,這群人的嘴就開始不干凈起來。
“什么鳥人?”
“我呸!他家祖上就是這樣的人,這什邡侯封的一點沒錯。過天星張天琳,那也是隨太祖征戰的舊將,太祖仁厚,多用降將,結果滿清入關,他祖上殺了張天琳投了滿清,日后又投回來,從明投順,從順投后金,從后金又投順,什么玩意兒!”
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可這話說的就有些過,終究明末的那些事太亂,大順勛貴子弟的祖輩挺多都投降過,反復橫跳過。
而且夾槍帶棒地說什邡侯不好聽,田平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祖上那個齊國公也不是什么好封號。
這事終究是因劉鈺而起,田平因為祖上封號的緣故有些尷尬,不好說話,劉鈺出面道:“罷了,罷了,此事也休提。當是時,誰也不知福禍,這事終究因我而起。”
“況且來說,太祖太宗時候的舊事,當年高宗已說過,既往不咎,再不提舊事。這話不可亂說。到此為止吧。”
他是在這裝大尾巴狼,本來就是騙了一群人來當墊背的,這時候卻出面做好人。
眾人見劉鈺都說不在意,心里只是記著那廝不講義氣,日后少來往就是。
也有幾個世兵出身的武德宮學生喜笑顏開,今日的事雖有兇險,可若不是跟著劉鈺看熱鬧,哪有機會得見天顏?況且女官們都記下了自己名字,在福禍未卜的時候也沒有出賣劉鈺,實在是件值得慶賀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