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看,基本上是兩條路線。
一條是山西的商人,走蒙古一線,將貨送到貝加爾湖附近的俄國堡壘,順帶還能在蒙古部落里賣賣茶餅子。
另一條就是遼東商人和軍官,走朝鮮邊境一線,到牡丹江。利用冬季冰封江面如路的機會,從牡丹江走到松花江,再將大黃走私到黑龍江畔的俄國城堡。
劉鈺此番要去松花江畔,偽裝的商人就是遼東一路的。
老把式沒走過這條線,只是聽說過。
好在驕勞布圖就是土生土長的松花江畔的人,對這些貓膩也知情——他爹在翰朵里衛當折沖都尉的時候,參與走私的大人物會打招呼、小人物會上貢。
這一次的任務很多,也很雜,偽裝成商人、或者到了后偽裝成獵鹿部落,都有不同的目的,到時候便宜行事。
除了要查探俄國的堡壘,還要拓永寧寺碑文、查看沿途道路、繪制水文山川走向輿圖,這些就需要一些專業人士。
二十多個隸屬于兵政府職方司的小吏也跟在隊伍里,多數是天主教徒,都是跟著傳教士學過的,有幾個年紀大的還參與過當年內地輿圖的測繪。
如今朝中大亂將起,讓他們跟著來,也算是保護他們。
各色各樣的人加在一起,約莫有個三百四十多人。
除了四十多個沒去過戰場的,剩下的都是些京營或者孩兒軍里的精兵,為了到時候可以方便偽裝為獵鹿部落,歸化的索倫人占了小半。
這群人并不好帶,不少都是有勛功的,殺過人見過血的。
劉鈺也知道,就自己嘴上沒毛的白嫩模樣,這群人不可能服自己,倒是得想個辦法。
如今才八月中旬,要等到九月中將近十月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發。之前還要在這里準備一下,磨合一番。
思索一番,劉鈺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里,心里知道想要叫眾人心服倒不急于一時,自有打算。
查看了一下配發的各色裝備,實在是有些寒酸。御寒的就一件棉襖、一條棉褲,因為要偽裝,也不能著甲。
馬匹倒是不少,大車也不缺,里面裝著大黃和茶餅,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貨物,自有文官小吏負責記數賬目。
琢磨著自己的長處,心里有了計較后,劉鈺也就按下心來,按著自己的路數去做。
下午時候,仔細寫了一封長長的清單,交給了饅頭,讓他回去準備。
一部分是朝廷的制式裝備,可以讓齊國公出面配齊,這個簡單。
另一部分就不是朝廷的制式裝備了,就讓饅頭回去,把自己院子里的小玩意去當了。
諸如小時候的百歲金鎖、煮可可的銀器、私房錢的金錁子之類的,湊一筆錢。再從狐朋狗友那借一筆。
特意囑咐了饅頭,帶回來的時候,裝好箱子,不要讓別人看到里面是什么。
吩咐完,饅頭離了軍營,劉鈺就做了一番姿態,吃飯的時候和那些士兵混在一起,閑聊打屁吹牛,與之同食。
一眾軍官看個新鮮,有人笑道:“這公子有點意思。”
驕勞布圖哼了一聲,呸出一口痰,頗為不屑。
“我倒要看看他能裝多久。這是《李將軍列傳》、《孫吳列傳》看多了,腦子壞了?明兒你說你腚上長了痔瘡,看他要不要學吳起給你吮一吮,吸出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