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說不是,看樣子伸出的多邊角和防炮的土坡,又確實是棱堡體系,只不過是個低配版的。
城堡選的位置非常好,看得出選址的人很專業。背靠著黑龍江,主堡在一座小山坡上,旁邊是配套的一個支撐互為犄角的副堡。
貿易區不在城堡內,而是在城堡外的一處空地上,那里有一些木頭房屋,遠遠能看到冒出的乳白色的煙霧。
貿易區仍在堡壘的控制范圍之內,可能是擔心被圍城的時候為攻城一方提供掩護,距離略微遠一些。
旁邊是一條匯入黑龍江的小河,羅剎人引了河水,在城堡外圍了兩圈壕河。
壕河夾著的地方,布滿了插著的木棍,都很矮小。
壕溝靠近守方的一側,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一道低矮胸墻,后面有通往主堡的吊橋。
四周的射界清理的非常干凈,旁邊應該是一片黑麥田,能看到堆積在田野里的麥草垛。
背靠的黑龍江有一座小小的碼頭,碼頭上停著一艘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絕對不是杜鋒所謂的“樺樹皮小船”,倒像是一艘可以航海的小船,可以很明顯地看到桅桿。
冬日冰封,這艘船也被拉到了冰面上,四周用木料固定著,看上去很新。桅桿上還飄蕩著彼得親手設計的藍X形狀的海軍旗。
應該是有木匠船工在這里專門建造的,要不然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會有一條海船。
…………
主堡內的一處房間里,原木在壁爐里劇烈地燃燒著,升騰出的熱氣驅趕走了外面的嚴寒。
十字形的窗欞上鑲嵌著一些藍綠色的玻璃,受難基督的畫像低著頭,似乎在觀察屋子里坐著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很特殊,某種意義上講,沒有一個是真正的俄國人,但都在俄國的史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亞伯拉罕·彼得洛維奇·漢尼拔。
卷曲的黑發,濃密的從鬢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絡腮胡子,黝黑的如同木炭一樣的皮膚。標準的黑人。
二十八歲的他已經是俄國的準將,連同漢尼拔的姓氏,也是彼得一世賜予的,希望這個義子能夠如同古時候讓羅馬顫抖的名將一樣建立一番功業。
維塔斯·白令。
慘白的仿佛白蠟一樣的皮膚,臉上密布著北歐人常見的雀斑,丹麥人。
四十五歲的他,將來會在世界地圖上留下一筆磨滅不去的印記,他的名字會像一柄劍,劈開亞洲和美洲。
傳兵衛。
很明顯的日本人,此時已經歸化了東正教,改名為加甫里爾。
二十多年前的一場海難,讓這個江戶商人的命運發生了許多難以預料的變化。從苦寒的勘察加半島來到了圣彼得堡,他遵照彼得一世的命令,創建了俄國的第一所日語學校。
“皇帝陛下命令我繼續考察阿穆爾河(黑龍江)的河口,并且希望找到一條從阿穆爾河河口到日本的航道,開展與日本的貿易。”
“在完成了日本航線的探索后,我要繼續尋找從亞洲到美洲的道路。皇帝陛下的上諭中明確表示,如有可能,要繪制精準的地圖,將美洲的西北繪入帝國的版圖中。”
白令所說的皇帝,已經在去年因為救落水的水兵而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