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封奏折比上一次的字要多得多,夾帶著七八張地圖。
這關系到戰后齊國公和羅剎人的談判,他也不敢耽擱。派了三個人先行回去,沿著驛站把這奏折送回去,自己則帶著人在后面慢慢的前進。
…………
第二封奏折出發的時候,皇帝李淦并沒有在京城。
鑾駕已然出了山海關,快要到鐵嶺了。
對外宣稱的,并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接受蒙古諸部的朝覲。跟著皇帝一起的還有孛兒只斤家族的那個被封的圈在京城的王爺、一些京城里的勛臣武將,以及皇帝的親衛諸軍。
事實上,這就是一場御駕親征。
對皇帝而言,前線的戰斗怎么打、怎么排兵布陣,那不是他該考慮的。
他沒有趙宋家那么有自信,欽定陣圖讓前線照做。
他要考慮的,是打了之后該怎么辦。
輸了怎么辦?
贏了怎么辦?
種種考慮之下,這一次御駕親征就有了別樣的味道。
李淦很贊同劉鈺在齊國公面前做的比喻:東北的戰事,就是兩個壯漢彼此拿著羽毛,互相撓癢癢。
這一戰的勝負問題不大。
李淦也沒有想過會失敗,畢竟從幾年前他就開始讓人修建驛站、維護道路、營造船只。
這一次調集了京營炮兵、老五營的世兵精銳、松花江的府兵輕騎、福建水師的跳幫戰劍盾精兵。
羅剎人最多也就三五千人。
如果這還打不贏,那就不是和羅剎談判邊境的問題了,而是要考慮遷都跑路了……
李淦要考慮的,是打贏之后怎么辦?
這個打贏,并非是單純的東北戰事,而是東北、西北一系列的戰事。
也就是整個北疆戰事。
整個北疆的戰事就是一體的:準噶爾的崛起導致了喀爾喀蒙古的擔憂、沙俄東擴導致喀爾喀考慮投俄還是投順、大順必須要打敗沙俄證明給蒙古人看這才是真正的大腿,然后才能西進幫助喀爾喀蒙古毀滅違背的《喀爾喀——瓦剌法典》的背叛者準噶爾,此平叛也。
當皇帝當到這個年代,早就沒有了什么長生不老藥的幻想,更別提萬世不易的王朝。
李淦所想的,只是自己將來在史書上留的名字。
要做的事太多,要考慮的也太多。
東北羅剎、西北準噶爾一戰打完,少說要準備三五個侯爵、七八個伯爵、十幾個子爵……這還是往少了說。
畢竟立功要受賞,這場連綿不絕的大戰總不能舍得封爵。
考慮到要封爵,李淦就必須要提前布局。
原本的老勛貴、文臣之間的平衡,會被這一戰徹底打破。
另一個嶄新的、足以打破平衡的力量將要出現,那就是這一戰中將要新封的一堆新貴爵號。